龙哥，你还好吗？

数学课堂上，几个同学争论着一道题，同学S对站在前面的几何老师喊道：“老师，从前龙哥——不是，是宋老师说过，这道题应该这么写。”大家抬起头，笑声响起来。是啊，“龙哥”这个如此亲近的称呼，让人总是想笑，停下笔，我抬头看着黑板，想起了与龙哥有关的一切。

龙哥是初二下学期，接我班课的。在我看来，龙哥几乎是唯一一个能“震住”我班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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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我们的自习课是由他上的，他很严厉，自习课从来不让看杂志，连作文书都不行，只能做题，他定下的规矩从来不会变，且因为他总在过道上溜达，总能捉住不务正业的同学，说话又不留情，所以同学们都很怕他，在他的自习课上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随便开小差。

再后来，同学们打听到他要教我们班的数学课时，个个心惊胆战，尤其是女生们，更是怕得不行。班里一位留级的学生几次向大家描述他的厉害，说龙哥掐人是一流的，可以左右手同开工，让你的胳膊大红大紫，这招被喻为“双龙出海”，不是一般人都招架得了的。

但无论如何恐惧，龙哥还是在初二下学期时当了我们的数学老师。

我仔细地打量着站在讲台前的龙哥，他身材高大，略微有些胖，头发不多，皮肤黝黑，看起来不太像个老师。龙哥的嗓门很大，站在走廊也能听清楚；他讲课时的手势也与众不同，比比划划的，让你不注意听讲都不可能。他很有耐心，是那种到了极致的耐心，我就亲眼看到他给盛科华讲一道很简单的题讲到三遍以上而面无怒色。他也很敬业，为解一道题可以晚睡早起，批卷子也是神速，头天考完，基本上第二天就拿出分数来了，不用说肯定是晚上加班了。

他爱吸烟，吸得牙齿都是黑的，总是被也在学校当老师的爱人抓住、训斥，他从不辩解，就那么使劲地大口大口地狠吸几下，然后不太情愿地塞进烟灰缸里。他从不在班级吸烟，倒不是因为学校的所谓制度，而是怕熏到我们。

龙哥特有趣，上他的课，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笑，可以开心地嘲笑他的发音不准，笑他为了引起我们注意而故意出的小差错。但如果不认真学习，也是要受到严厉处罚的。那一次，龙哥就发了狠，罚不完成作业的同学蹲在前面，他看着这些不争气的同学，恨得要命，恰巧同学T抬头看他，于是，他毫不留情地说：“看什么，别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你当你是阿里巴巴呀！”大家忍不住大笑，T正要辩解，他早转过身到黑板上画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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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龙哥的严厉只是表象，很多时候他还是很和蔼的。有一次，我考了不很理想的106分，他训了我几句，又叫我到办公室去，吓得我心里突突直跳，我忐忑不安地来到办公室，龙哥看看我说：“李嘉爱呀，咱能不能别马虎，考个好成绩，考进一中前十名，那多光荣啊！”我说：“行！”他又说：“真行啊？”我重重地点点头。他极高兴地说：“那就好，一定得努力啊！”龙哥的话句句和气，平时那个严厉的他不见了，仿佛他本来就没那么严厉过。从此，我将这话牢牢记在心里，决心考进一中前十名实现我的诺言。

再后来，有一天，同学告诉我，龙哥没来上班，怕是不教我们了。我很奇怪，急急地去办公室看他，他果真没来，连桌上的卷子、书都没了，桌子上空空的，那时我的心也一下子空了。我慌忙询问别的老师，原来龙哥病了，真的不能教我们了。我在心里暗暗地埋怨：怎么走了竟连一个招呼都不打呢？不会真是讨厌我们这帮淘气的学生了吧？想着想着，心里就觉得愧疚起来，我还没有达到他满意的分数呢，他不想看到我考出一个让我俩都高兴的分数了吗？

就这样断了龙哥的消息，我在心里一直记挂着他的病，总是想起他一边走向讲台一边说“在我的记忆里，今天讲到——”的情景，唉，龙哥，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