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华年——读《锦瑟》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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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繁弦，追忆华年。

音繁绪逝，怅惘难言。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往事千重，情肠九曲，繁复的琴弦勾起了盛年的思忆。雅瑟二十三弦，颂瑟二十五弦，却唯独着“饰以宝玉，绘又如锦”的锦瑟有五十弦。是琴弦上雕琢着草木春秋，世态凉炎吗？玉溪的感叹，召回了失散的华年。落花人独立，却把窗前小儿忆，又是那个时节，那个“谁与度”的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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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身上会散发着“红楼望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的忧郁，但那“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乐观，会给他绮丽而灰暗的一生，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几道阳光。玉溪的诗句，混杂了太多的柔情。

人生如戏，蝴蝶独绕，佳人锦瑟，一曲繁弦。蝶舞当空，迷失于花丛间。可是那庄周的化蝶？不眼见了我的梦魇。“庄生晓梦迷蝴蝶”，分分合合，翩翩飞去。锦瑟回转，哀音怨曲，是二月子规的悲鸣，“望帝春心托杜鹃”，不知暮春啼苦的杜宇是否太累，他的春心是否又托于杜鹃？有志难申，抱恨终生，血溅满身，惊醒邻人。凄！凄！凄！

庄周无罪，他是追求，追求那一切乌托邦式的生活，“于物我为一飘渺梦幻”，也许不可实现，但栩栩而飞时，早已找清心的方向；望帝流泪，也许难言的冤愤会平息于破晓的天涯，也许落花流水，但为的只是残月的重生。梦一场，醉了，或感绝望；哭一场，累了，或感愤恨。醒来，是对的。华年之思托于锦瑟，正如杜宇之春心之杜鹃，春心总是美好的，一如华年，因为美好，所以记得。因为失去，所以思念。

如何叫人不哀叹？

月夜宵静之时，轻快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岩石，诉说着那些曾经光鲜照人的历史。月下的鲛人不断的哭泣，它为历史中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而哭；它为眼前这昏暗梦浮离群素居的生活而哭；它为天上一灯荧荧一弧粲然而哭。于是，泪珠凝结成一颗颗光泽的珍珠。“沧海月明珠有泪”，清怨，窥探，绝境的幻灭。但这泪珠里又透露着什么？也许是理想，也许是往事，也许是梦境，无法言说，却妙不可言。“石蕴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似少女姿容的蓝田美玉，散发着宝气的美玉，“蓝田日暖玉生烟”，原来埋藏多深都会被小心翼翼地挖掘出来。蓝田生玉，岂虚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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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当我们素面朝天，懵懵懂懂时，不曾珍惜过稚嫩的童年。现在我们执着，我们爱慕，“哀思叹惋”着逝去的华年，这种心凉，这种悲伤，恐是时间对我们的惩罚。其实心中的某一个角落，装得满满都是回忆。经历过就不用遗憾。“如果当年的总角之欢是化蝶之梦，那么穿越经年的相思便是杜鹃之血，如果一切遭遇已化成了沧海遗珠，那么蓝田飘渺而梦幻的烟雾便是一场初见和重逢的轮回。”我们不必黯然神伤。杜鹃之血，蓝田之烟，除了美好难忘还有什么，又何必流于感伤虚无。

或因为锦瑟的音韵太过悲美，音律太过繁复，高贵得不敢让人去接触。“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美好总是短暂的，所以当时就觉得如同梦幻，舍不得却又抓不住。那时的总角之交，言笑晏晏，“一片伤心画不成”。言当时一刻是真也，今日之恩如梦矣。许是悼亡，许是回忆。也许玉溪认为时间与感情对任何人来说足够公平，那么逝去了的再想挽回也是不可能的。我想说，珍惜所拥有的，总比思忆所过去的好。焉知思忆不是珍惜？过去的不是所拥有的？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玉溪的诗之所以被世人说成“晦涩难懂”，我想就是因为他如实地写出了自己的内心。

梦呓，“还我刹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