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的成因
在很多很多个世纪之前,在一个孤独、荒芜,名为拔摩的海岛上,一个叫作约翰的人看见从天上神那里降临的新耶路撒冷的远象。约翰看见神这座新城,其中一样最大的荣耀是它的完整性。这城是完整的,不是只有长阔高其中的一边,而是三边都齐全。约翰在《启示录》 第21章描写这座城时这样说:“那城……长宽高都是一样。”
换句话说,神的这座新城,这个理想人性的城市,并不是一个不平衡的个体,而是每一边都完整的。 约翰在这里所说的其实相当重要。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启示录》是一卷很艰深的书,充满不易解开的密码。我们视它为一个神秘莫测的大疑团。
而事实上,如果我们将《启示录》作为一个史实的记录,它当然是难懂的,蕴藏着难解的奥秘。但倘若我们绕到作者奇特的术语,以及大量的末世象征背后,我们就会从中找到很多今天仍在挑战着我们的永恒真理。这段经文就是其中一个例子。约翰真正所说的其实是这样:生命的理想本相,就是那在各方面都完整的生命。
正如这段经文所提示,任何完整的生命都包括这三个层面:长、阔和高。我们在这里应该想到,生命的长度并不是指它的延续与寿数,而是生命要达至它的个人目标与理想的向前动力。那是人对本身福祉的内向关怀。生命的阔度是对他人福利的外向关怀。生命的高度则是对神的向上攀越。这就是生命的三个层面,而倘若这三者不是紧密相连、协调和谐地动作,生命就不完整。
生命就好像一个大的三角形,一个角站着我们自己,另一个角站着其他的人,而站在上面的是至高无限的神。这三者必须存在于个别的生活中,生命才会变得完整。 首先让我们来看看生命的长度。我刚才说过,生命的长度是代表一个人对发展自我内在能力的关注。个别的人就是在这个层面中去追求自己的目标和理想。这或许是生命中比较自我的层面,不过这道德及理性的自我关注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倘若一个人连自己都不关心,他就不能投入地关心其他的人。 已故的列立曼(Joshua Liebman)是一位有学问的拉比,好些年前他写了一本书,名为小《心灵的平安》(Peace of Mind),其中一章叫作“合宜地爱自己”。在这一章里面,他主要是指出,除非你充分爱你自己,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切实地去爱其他人。很多人因为没有适当地去爱自己,而落人情绪化宿命主义的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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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去切实地关心自己,找出自己被造的意义和目的。一旦发现自己的使命,便应当竭尽所能悉力以赴,就好像全能上帝在历史的这个特定时刻呼召他去做一样。他应当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心态去完成他的工作。无论一个人觉得自己生命的工作,相对于世界的标准及那些所谓伟大的功业来说是如何微小,他必须醒悟到,倘若他是在服务人类和实践神的旨意,那便已是一切意义的所在。
将这态度推到一个极端:倘若你的使命是扫街,那么就像拉斐尔(Raphael)画画般去扫;像米开朗基罗雕刻大理石那样去扫;像贝多芬作曲那样去扫;像莎士比亚作诗那样去扫。你要将街扫得好到一个地步,以致天上地下众使者都要停下来说:“看这将街道扫得多么好的清道夫!”用马洛克(Douglas Mallock)的话来说:倘若你不能成为大道, 就做一条小径; 倘若你不能成为太阳,就做一颗星星; 因为你或胜或负, 不是取决于你的体积— 无论你是谁, 只要做到最好。
当你能够这样做的时候,你便已经掌握了生命的第一个层面——生命的长度。 但不要就停在这里,停在这里是很危险的。事实上,有些人从来就没有跨越过这个层面。他们都是一些出色的人材;他们往往非常成功地发挥自己内里的能力潜质;但他们的生活却叫人觉得,这个世界除了他们以外,仿佛就再没有其他人。
没有什么比看见一个人停滞于生命的长度,而忽略了生命的广度更悲哀。生命的广度,就是我们在其中关怀其他人的层面。除非一个人能够超越狭隘的个人关注,更广阔地关怀人类整体,否则他还是未曾真正开始生活。
你还记得某一天有一个人来见耶稣,并提了好些重要的问题。最后他终于触及问题的根本:“谁是我的邻舍呢?”这很容易会变成一个虚无飘缈的抽象问题。但耶稣立刻将那问题从抽象的思维,拉到耶路撒冷与耶利哥之间的一个险地。他说到有一个人在路上被歹徒洗劫和打伤。之后有三个人经过;其中两个是从路的另一边走过。
最后,终于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助那倒地的伤者。这就是我们所熟悉的好撒玛利亚人。耶稣主要是指出,这是一个伟大的人。他的伟大是在于他能够将“我”伸延到另一个“你”身上。 我们很多时候说,那祭司和利未人或许是赶着去参加一些教会的什么聚会,以致没有时间停下来。他们有另一样事情需要关注。
我则有另外一个想法。我可以想像他们其实非常惧怕。你看,耶利哥实在是一条危险的道路,发生在那个被洗劫和毒打的人身上的事,随时可以发生在他们身上。故此,我想像那祭司和利未人首先想到的问题可能是:“如果我停下来帮这个人,那我会有什么遭遇?”然后,那好撒玛利亚人经过,而因为他所关注的取向和本质,他将那问题反过来问:“如果我不停下来帮这个人,他会怎样?”
故此,这个人的伟大乃在于,他有敢于牺牲的博爱主义精神。他伟大是因为他能够用生命的广度,去环绕他生命的长度。他的伟大不仅在于他达到经济丰裕的特定高点,更是在于他能够降卑到人性需要的深处。
对于我们今天这个世界的处境,这一切有很大的意义。很多种族团体所关心的往往是生命的长度、经济上的优惠和社会上的地位。很多时候世界上的国家所关心的也是生命的长度,只维护自己民族的好处和经济上的利益。
今天,无论是个别的人,或是个别的国家,都过 分地关注生命的长度,以致忽略了生命的广度,这会不会是当下世界所面对的问题的成因?不过,现实里却总有点什么提醒我们,我们始终是唇齿相依的;我们都牵涉在一个共同的进程中,不知怎地落在一个不能自拔的相互网络之中。故此,一切直接地影响一个人的事物,都必然间接地影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