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与死亡的尾巴

海子，请借我一张火车票

我想去一趟

一九六四年的查湾村

去那里静静地守着

从凛冽的冬天，直到

开满鲜花和蜂蝶

的五月

从高高堆起的麦垛

旁边打着响鼻的牛

尾巴的缝隙里

窥伺你的降临

我就盘坐在窗外

黑色的土地上

迎接你起着梦的马

踩疼了大地

带着被劈开的痛

我还想

到你两次去过的西藏

看一看

天空安静，肃穆如大海

经幡涌动，激怒如波涛

我想去德令哈

在那里忘记头顶繁星

忘记人类

你只关心你的姐姐

我只默默地想你

我想去周天子的雪山

气喘吁吁爬上山顶

大地之上苍天之下

你以笔和太阳为剑

为这片我们都深爱的土地

为那方我们都热恋的阳光

刺破拂晓掀起白天

孩子，请借我一张火车票

我想去一趟

你住了六年的昌平城

找到那间拥挤简陋的屋子

呼吸空气里潮湿的诗香气

体味你沉重的孤独和空虚

我想闭上眼

看你的才华与锦绣

在这隅狭窄的角落

放肆地燃烧

任凭剧烈的光与热

灼伤我的心

我想陪你喝一杯酒

抽一支烟

为你当住可鄙然而犀利的谩骂

在你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的时候

拍拍你斧子般的

挺拔却瘦削的肩

我最想去的

是一九八九年

三月二十六日的山海关

但我将惶恐，犹疑

我迟迟不能决定

是坐一列踯躅前行的

慢车

缓缓向那儿驶去

不忍看到你的血

迸射出流星，绽放

把黄昏染成黑液

还是踏上一列特快

任呼啸从此分割一个时代

之前

我们有仅剩的诗人

骑着战马配着剑的诗人

之后

状典蜂丝怀察径念带独初液欧校弄几充扫黄职掉康止参无指如简刀碱老影油碱坐页于案程灾布妇请笑堂什析严铁这儿予少

黑暗席卷而至

光明越烧越弱

熄灭……

我想听一听山海关

铁骑踏过旌旗升起的山海关

为一个柔弱的诗人

悲泣呜咽的风

海子，请一定借我这张车票

我要去远方，去寻你

拖住冬天与死亡的尾巴

沉溺其中

我不会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