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时间之下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远处飘来一盏明灯。灯光和星光混在一起，永远看像是月亮和星星都一同坠在这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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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戏声断断续续，依稀传来不连贯的几个词。眼前光芒突然大盛，再睁眼却是另一副场景。

“我要唱戏。”一个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目不斜视，坚定得对眼前的几位大人说道。“你会吗？”其中一人嗤笑，只觉得这小姑娘在开玩笑。“我会的，我刚刚学会的。我生来就会唱戏。”听到这句话，身旁几位长者都笑了，自是不信。“那你唱两句。”依旧是刚刚那个男人。小姑娘作势要开口，本以为会笑掉人大牙，却不想差点惊掉人下巴。几位长者暗暗点头，眼中都升起一丝光芒。

我认得那个女孩，她叫杨水滴。不过她今天开始叫水上灯。一盏明灯，随水而来，必定光芒大放。这是那几个人对她以后的期许。后来，她果真光芒大放，靠着自己一步步的努力和幸运，一步步走到来今天。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绝望。母亲自杀，父亲被别人打到奄奄一息，却没钱医治，水上灯只能看着父亲停止呼吸。那个时候她得有多绝望，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她而去了，从此以后她便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她又面对的还有好多好多。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水上灯开始怕分离，怕孤独，怕被人抛弃吧。一个失去所有的人，会抓住你给她的所有微薄的希望和幸福。她会付出百倍千倍的对你好。想来，这也是水上灯恋戏如痴的原因吧。一路曲曲折折，贫贱华贵，只有戏，那身华丽的戏衣，那几尺戏台，从始至终没有变。想她说的，她生来就是是属于戏的，当她往台上一立，她便在心里确信了这种归属感。她生来遍是属于戏台的，那个有掌声，有锣鼓，有戏衣的戏台。尽管水上灯知道满座衣冠可能没有一个知己。

水上灯啊，爱她的人抛弃她，她爱的人也都一个个离她而去。犹记得她唱的最后一场戏，那场戏，她用尽了所有精力。像是要把所有光芒都散发出来，献给这个她热爱的戏台。以《宇宙锋》开始，以《宇宙锋》结尾。那是水上灯唱的最后一场戏，可能是为了给这不完美的一切画上一个唯一圆满的句号，可能是因为对戏迷的愧疚。那场戏所有人看到了最美的水上灯。果真如一盏载着星河的明灯，照彻水面，像散了一层萤火。

戏终，她退到了时间背后。抹尽繁华荣光，从这个她从未喜欢过的世界消失。没有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