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不懂母亲的双眸

我对“母亲”的概念不是与生俱来的，对最初那个给自己喂奶水，换尿布的女人的依赖大概是从四岁开始，记忆深处犹记得自己紧紧地扒着幼儿园的铁栅栏上，拼命地对着母亲嘶嚎，竭力地向她伸手。天知道那时我有多少的蛮力，我只是在那个单纯的年龄里去挽留母亲不要离去。母亲与只我隔了道栅栏，五米开外，她总是不停地犹豫着回头，来来回回的纠结。在满眼不舍与心疼落尽后，她终踩上凤凰牌自行车离去，可我那时候不懂，我看不懂母亲的心痛，母亲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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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小，我读不懂母亲的双眸。

爱夕阳，那是因为夕阳里母亲会回来，带回她的疲惫，带回她的不安，还有那明亮双眸。见到我，她才会安心。我最愿意坐在后车架上，让她带我回家，那是我与母亲的默契，满地的金黄，满世界的温暖。我上小学了。我开始帮母亲做事了，我开始在作文中写她了，我开始体会母亲的苦了。我会很喜欢跟在她身边，看她一点一点地打理，有条有理的收拾，我会很喜欢跟她说学校里发生的趣事或者是告诉她我被老师表扬……我看见她在笑，但她从来不会停下她手中的活。我就是这样一眼一眼看着她在苦难里奔波，只是我还不明白这叫什么。

我还小，我仍不太懂母亲的双眸。

初中二年级，我写了一篇叫《我的母亲》的作文，班上老师让我朗诵给同学们作为优秀示例，我在讲台上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落泪。我从不曾对着她的双眸说过一句：“妈，我爱你！”可那一天，我在讲台上，眼前不停晃动的，就是母亲那清澈的双眸。那天老师路过我家，告诉了母亲我在校园的事情。母亲背着我，但是我能明显看到她抽动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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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母亲一直不敢看我，我也一直不敢看母亲，但是，母亲的双眸仿佛就那么一直凝视着我，温婉脉脉！

我仍小，但我开始解读母亲双眸。

去年的暑假去县城读高中，那是我第一次离开母亲。母亲提着两大箱送我去车站，箱里是我准备了整整一晚的行李。依旧是夕阳弥散的傍晚，但这次却不是母亲归来，而是我离去，也许母亲的心和我当年一样。车站很嘈杂。我就静静地立在她身边，她很小个儿，很憔悴，甚至很不起眼。我突然对她说：“妈，我不想走。”她先是愣了，然后说：“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出息……你要……”她不说了，她始终没有说完那句话，然后我们都不说话了。人来人往，满空气的纷繁。但我懂，懂这样的静默，这样的无息，母样也懂。

车来了，车开动了。

我就只是紧紧地盯着窗外的玻璃，盯着倒影里自己的眼睛，眼睛里，是母亲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