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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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公已经走了快一年，可我仍不时地梦见他和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记忆里，正是那只有着厚厚的老茧，满是皱纹的大手，牵着我走过了童年的路。

小时候，外公喜欢用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无论我做了什么，总是笑着夸道“真乖。”每每这时，我总会努力仰起头表现出一副很乖的样子，外公望着我这幅逗相，笑得眉眼都弯了，连连从口袋里摸出糖来，剥了糖纸后塞进我的嘴里。温暖的手掌比糖还香，悄悄地甜蜜着我的心灵。那时候，我觉得我的外公简直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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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小学后，我觉得外公的手是有魔法的，无论多么难学的字，只要经他的手一点拨，总会变得服服帖帖。

外公在我面前宠着我，帮着我，在外人面前可是威风凛凛，一旦我被人欺负了，总是第一个站出来，那只强而有力的手掌如保护伞一般，为我抵挡住所有的风雨。“我最喜欢外公了。”我总是在心里由衷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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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宠我爱我护我的外公却被我伤透了心。

随着青春期的来临，我如吃了炸药般天天往外喷火。家里人对我忍无可忍，只有外公还和小时候一样宠溺我。可我，我竟然亲手将外公对我无微不至的爱碾碎践踏！

青春期的我任性野蛮，看谁都满怀敌意。那天我正因考试没考好一肚子气，外公见我阴沉着脸，亲切地摸了摸我头，对我嘘寒问暖。谁知这一行为却彻底惹恼了我，我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旁人恶语相向，甚至大打出手，“够了，你给我停下！”突然，外公猛地一拍桌子，我望着外公因愤怒而微红的眼眶，更是怒火中烧“你又不是我爸妈，凭什么管我？”“你，你！”外公的手高高扬起，我死盯着外公抬起的手，怒火更胜，反而脖子一硬“来啊，我才不怕你。”我轻蔑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外公被我的话气得一顿，扬起的手始终没有挥下。只是眼底满是失望和愤怒，然后默不作声地背向我。我瞥见外公离开时偷偷地擦了擦眼睛，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又松开。当时骄横自大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将一个七旬老人的心伤得千疮百孔。

日后，我回想起这件事，觉得当时的我简直荒唐透顶，罪无可恕，我欠外公一句真诚的对不起！然而青春期的傲娇扳直了我的脊背，从那以后，我再没有牵过外公的手，外公也再没有伸手摸过我的头。那声对不起被我咽回了肚子里，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却终究没有开出灿烂的花朵。

直到外公走的那天，我都没能说出口！可是现在，我再也没有机会了！外公走了，听不见了！那垂在一旁的惨白无力的手，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的荒唐自私，我恨死我自己了！

外公的手承载着我的整个童年，我却亲手毁掉了他的晚年时光。对于我外公，我终是愧疚的，却也不知还有多少人和我一样，欠自己的至亲一句真心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