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触不到的冰激凌树

今天收拾东西时，偶然在层层叠叠的书籍中，看到一个完好无损、包的十分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是一支墨水笔，上面有一颗画上去的冰激凌树。抚摸着冰激凌树，我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身子猛地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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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的某一天，苏阿姨指着我妈妈的肚子问：“小澈，你说，阿姨肚子里的宝宝是妹妹还是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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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小澈偏着脑袋，脱口而出：“妹妹！”妈妈还没来及问为什么，他就一溜烟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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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我出生了，偏偏就是个女孩，成了他的妹妹。

那时还住在爷爷奶奶家，小区里同龄的孩子总是成群结队地捉迷藏，过家家。我却总爱黏在小澈哥哥身边，扎两根羊角辫，跟在他后面跑得满头大汗；或者看他拿着调色板，把空白的纸涂满五彩。画画时，小澈哥哥会很安静，面对我的那一边侧脸，轮廓有着如瓷器般温柔的曲线，白皙的脸上偶尔划过一两颗浑浊的汗珠，细长如狐狸般的眼睛闪着静谧专注的光。等回过神，雪白的纸上已被小澈哥哥涂满：清新的彩虹，雨后的果园里种着葡萄、水蜜桃，还有冰激凌树……他回头看了看我，得意的说：“瞧，我种了棵冰激凌树，以后想吃冰激凌就可以随便吃了！”记得当时为这事还高兴了好一阵子。

我快要上小学时，爸爸妈妈说，下关区的学校不好。于是，我们全家都搬走了。只有放假回来看爷爷奶奶。但不知怎地，我不像小时候那样疯疯傻傻的了，小澈哥哥也因为作业太多，没时间总出来玩了。我俩的见面仅限于见面时打个招呼，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似乎有一种长大后的隔阂，只好匆匆走过。

四年级的时候，爷爷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们，小澈哥哥考到国外一所学校学美术，苏阿姨为庆祝，请以前的朋友、同事吃饭。在饭店门口，我见到了小澈哥哥。小澈哥哥送给我一支墨水笔，上面有一颗画上去的冰激凌树。那天我想笑的，可眼泪像不听使唤，拼命往外涌。我赶紧望向天空，眨着眼，把眼泪眨回去。然后扯起嘴角，强颜欢笑着。我要把最好的笑留下来，留给也许再也不会相见的小澈哥哥。也许，今天我们笑着说再见，那终有一天，我们还会笑着再见。

我回过神，眼眶是干涩的。一阵风从窗口吹进来，吹乱了我的发丝，也吹乱了我的思绪。记忆中，有许多零碎的画面在眼前纷飞，才蓦然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庞，那棵冰激凌树，已被时间的转动沉淀在了心底，不深不浅，却怎也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