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依旧
碎掉的瓦片,脱落的墙皮,还有那老得有了风骨的陌上桑。多少个山河岁月翻滚着走了,在它们身上留下了时间的痕迹,时至今日。
那碎掉的瓦里盛满了青苔,郁郁葱葱。曾几何时,它是红砖绿瓦,在某处高墙上躺着,不小心跌落下来,粉身碎骨。尘埃里,它失去了原有的色泽,有的,只是岁月的蹉跎。可这青苔,却在多年之后,恢复了它满身葱绿,让它一块翡翠,于墙角之里,心怀喜悦。
而那凋落的墙,满目疮痍。在旧日的月色里,是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如今,却也是物是人非。那脱落的墙皮,似被岁月抽筋扒骨。那心碎的疼痛与腐朽。是否能被墙上跳动的树影所驱散?那么多年过去了,墙边的嫩枝,早就成了参天的老树。夕阳里,树枝在墙上跳动,影影绰绰。那是千万年,一棵树,和一面墙的戏谑与陪伴。
至于那陌上老桑,野性而张扬。它的它的枝干发着黑,隐隐挤出一点点绿,有颓靡和惘然。岁月要了它一只胳膊,却让它睁开了一只眼。它不羁地生长着,弯曲的枝干,满不在乎地暴露着它的美色与丑态。树下有一座孤坟,很老的坟头上,开了花。那里,是谁的春闺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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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岁月,将曾经的青春杀得片甲不留。老了,日子就堆积起来。六十岁与八十岁,在半个世纪前,还是小孩和大人,而如今,他们都是老人。只是那九十岁比六十岁老得更彻底,更褶皱,离鲜衣怒马的青春更远。你看那镜中的脸,那一道道日渐深刻的皱纹,是时间给人的报复。可是,它又让我们历尽沧桑,能够优雅地老去。从小枝到大树,再到倒在地上长满青苔的枝干,永远都是那样郁郁葱葱。岁月所赠,是一线生机,是半生葱绿。
到老了,也要优雅。若是年轻时太拘谨,老了倒可以放纵一些。想念一个年轻时不敢想念的人;面对那些从前不敢回忆的事;亦或是,穿得素白或绯红,泡一壶清茶,找一片碎掉的瓦,一面脱落的墙,或是一棵老树,听它们讲,讲上一个山河岁月的动荡与安宁,或者,只是幽幽地叹一口气。
就这样,静候时光,任凭岁月剥夺,又赠予。
然而。
岁月,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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