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手纹

2015年的冬天，可不是一般的冷。

罕见的大雪呼啸了一夜，给家乡的大部分地区披上银装，素色的白衣一点点消逝。冷的惊人，原因？可能是大自然想在华北，看到滴水成冰的奇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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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告诉我，她年幼时的每一个冬天，都是这样的刺骨。在那个没有先进保暖设备的年代，身子虽然冷得发僵，但每个人的心，都是热乎乎的。男丁全部热血沸腾地扛上锄头上大队干活，女人窝在家里，织织毛衣，或懒散的坐在火炉旁，聊聊东家新降临的小宝宝和南家比西家多干的一点农活。

“你姥姥，就喜欢顺着我掌心的纹路，一遍一遍的描。就像我现在这样。一遍一遍，慢慢的，手就不冷了，全身上下好像全都不冷了。”妈妈坐在沙发上，握着我的手，细细描绘着我掌心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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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个手的动作都极慢、极轻。微凉的触感化作一个点，在手心旋转，舞蹈。那个点，在小小的手心，尽情舞蹈着，忘我地释放温暖。

“那个年代的我们，在最冷的时候，是笑呵呵的咒骂天气，然后低头挥舞锄头；可以在和亲人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在他病态的咳嗽后，转身去倒上一杯开水，嘱咐他喝下去；一个人生大病，全村人都忙得不得了……”她依旧描绘着我的手心，低着头。我能看到发丝里很少有的白，被酒红色的雪，小心地掩盖着。当年妈妈看到的发丝，一定不年轻，但一定充满爱意。

妈妈完成巨作，握住：“还是这么冰，怎么办？”

我抽出手，贴到脸上，确实冰冰的，我不由地一颤：“手冷。可是身上不冷，很暖和啦。”我想自己当时的笑一定很傻，因为妈妈毫不客气地瞥了我一眼。生生地受了那一眼，却不知收敛的抓住她的手，摊开：“我也要化你掌心的纹路，就当补给姥姥。”

如果我的掌纹是杂而密，那么妈妈的手纹，一定是小孩子乱七八糟的涂鸦。我轻轻笑起来，不知道姥姥在面对这样一只手时，是怎么样复杂的心情。

现在的我们，身体不冷，心也不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