荞麦面

夕阳的迷雾搂抱着眷恋，当我们消失在那扇叫做时间的门后，点燃那捆叫做记忆的柴火，指尖触及到的是永恒的温暖，眼里泛着的是晶莹的泪光。

“来了，来了！”十万火急似的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一开门，母亲怒气冲天的说：“你爸昨天打牌打了一夜，下午又去赌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赌就赌呗，随便他怎么样了”我不以为然的答道，转身走进卧室。

母亲泯了一下嘴唇，似乎要说什么，但有又未开口，随即坐在我床上，破口大骂父亲。接着就是无谓的唠叨，依然重复着一件事，一句话“平常连一碗荞麦面都不舍得给我买，就是有钱去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第19遍了。

“你有完没，我说过我是绝对不会再管他的事了”我冲着母亲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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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了，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无奈，目光呆滞却依然流露出恳求的眼神。

“他在哪？”

“在南小区的茶楼里。”母亲悲喜交加的告诉我。

“你走快点。”母亲几乎跟不上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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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母亲在背后拍了我一下，吓了我一跳："刚不是要走快点吗？怎么现在慢下来了?”我把围巾向上提了提默不做声，某种情绪不高明的支配了我。我被埋葬在叫失意的情绪中，不想解脱，换言之是逃避。

挨到茶楼，我进去，母亲却决定在外面等着。我推开里面嘈杂的门，整间屋子烟雾缭绕，熏得我喘不上气。我走到父亲身后看了看他手中的牌，轻声慢语地说“哎，这把牌要输了。”父亲惊讶的转过身看着我，嘴里的烟熏烤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对他微笑，我伪装着，不漏痕迹的。他并没有理我。大约过了该弹烟灰的功夫，他不耐烦的说：“你赶紧走吧。”接着发了一张大王。

“我警告你，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否则你会失去你最珍贵的东西。”这一次我没微笑，但一直努力保持着平静。他还是背对着我，不吭声，只是把大衣又裹紧了些，也许觉得背有些凉意吧。随后我摔门而出，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高兴地说：“快掏钱，快掏钱......”我苦笑了一声。

望着窗外瑟瑟发抖的母亲，在路边焦急的踱来踱去，脑子里突然涌现n句安慰她的话。我走到她跟前还没等我开口就被她的话堵了回去。

“他还是不肯出来吗？”

“我尽力了，不要管他了，走，我带你去吃荞麦面！”我苦笑着说，“好，他赌他的，咱们吃咱们的。”

我依然走在前面，但是一听见情绪失控的母亲谩骂数落着父亲，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直到把母亲拉的老远，我才开始慢走。为什么每次非要我去管大人的事？为什么我从小就要承受父母给予的痛苦而不是幸福？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冷漠的家庭？悲愤，恐惧，织成一个网，又一次网住了我，我已无力挣脱。

母亲随尾追来，我们安静的坐在饭馆里，我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可始终没有开口。她也出奇的安静，想必是累了吧，只顾一口一口的泯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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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四溢的荞麦面来了，我笑着说：“别生气了，我们开心的吃面吧。我可是饿了呢。"她冲我笑了笑，而后开始呼噜呼噜地吃面，我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开吃了。

不经意间我瞥见母亲两行热泪顺着鼻尖留下，但是一脸的释然，笑容如一朵绽放的寒菊。一时间口中的面难以下咽。

“对不起！”母亲语重心长的说。

我惊愕了。我不知道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只觉得当时心中有一股暖流直涌上来，那一瞬间我不知所措，只有缄默。我继续吃荞麦面，但是我尝到了幸福的感觉，尝到了爱的味道。我对母亲微笑，笑的一脸灿烂，泪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