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十年前自己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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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我成了一名教师，怀着年少的初心和光。

你知道的，我又回到了那条长长的走廊，那条路上，十七岁的你，曾如此神色明媚的推着单车，抱怨着古诗文里那句“彼此当年少”是怎样也写不对，——啊，还有，今天的作业真是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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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变了很多，可有很多却没有变，就比如，那横亘在一整条河流上的青春的苍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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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巧，我带的这一届，也是苍绿色的高三。

丢人的告诉你，今天高考加油会上擂鼓的声音那么响，在广袤的天空里来来回回的回荡，那么热血而激昂，可是都长这么大的我，却比那些孩子还要热泪盈眶。

于是今晚我翻了翻那一整个名叫“高三”的文件夹，那么厚的一摞，都快翻成了日历一般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的红色标注，就如同年少时划练习册的模样。也想起那些昏昏欲睡却点着灯在作文上写评语的晚上，那些稚嫩的笔迹里，一字一画都如匆匆落笔的你。

同办公室的老师总是笑着说：“真忙，就好象自己要高考了一样”，那天办公室外明晃晃映着春色和白杨，而她那些微微细纹的眉眼里居然有了滚烫滚烫的光，“真好，就好象我们也回到了年轻时一样。”

她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仿佛，看见你在阅览室塞着耳机奋笔疾书的模样。

我想起那天第一节课上，坐在第一排的女孩撑着脸困倦的目光，我拉上窗帘悄悄许诺她可以闭眼休息一些时候，因为光影重叠里，那仿佛是年少的你在早晨生生灌进去一整杯咖啡和硬撑着彻夜刷题而撑不开的眼睛。

我想起那些排着队和冲到讲台上几乎要撞到我身上的孩子，总因为一些各式各样的问题。唯一相同的是，他们严厉都满覆着热而湿润的光明，如同一闪一闪的天上澄澈的繁星。我总是会解答很久很久，哪怕会耽误了计划作息，因为那些穿着深绿色校服的少年，总像当年整理出一大摞问题皱着眉怎样也想不通的你。

我想起每次发成绩时尽量放轻柔的语气，和公布排名时刻意隐去的姓名，还有深夜接到电话时反反复复将近一个小时的安慰和叮咛。因为在电话里，我曾如此真切的听到如你一般哽咽失望，却又暗下决心的语气。

而这些，都是你所不知道的。

就像你不知道那时候老师为什么任由你一节课一节课的发呆，为什么多忙都要停下来回答你那些容易幼稚而又有点奇奇怪怪的问题，为什么他们总比你还要操心成绩却又如此温柔的安慰你。

就像你不知道，在你彻夜彻夜的难以休息时，他们沉默在灯光摇曳里的背影。

可是其实，对于我们来说，这些都是值得的呀，因为总会想起你，想起那个再也追不回的，如此恣意清澈，而美好的你。

因为，为师者，最初的感动，大概就是在多年之后，又回到最初的起点，又一次遇见了年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