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往天堂的电话

星期六，夜深了。

路上的行人已寥寥无几。

许多报刊亭都关门了，马晓东这边却灯火通明。马晓东全无睡意，回家也是一个人，冷清清，还不如再看会儿报纸。

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报刊亭的宁静：“不……不好意思，我……我能打个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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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东抬头望了望。呦！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一件红大棉衣，短发乱糟糟的，脸红得像个苹果，眼睛小小的却炯炯有神。马晓东低下头说：“打吧。”便继续看报纸。他强迫自己好好看报，但还是忍不住偷偷观察起来。

女孩儿走到电话机前，拿起听筒，抬头向四周望望，又马上低下头在电话机上按下一串号码，却把听筒放下，再次拿了起来……

马晓东心想：女孩应该是第一次打电话，怕出糗，才如此紧张。想到这儿，马晓东急忙装作认真看报，担心女孩儿看出自己偷听。

又是一连串拨号，电话似乎接通了，女孩儿的话倾吐而出：“喂，妈妈！您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和弟弟都想您了……我已经跟着玲儿姐姐到工厂上班了，同伴们都挺照顾我，没过几天就都熟识了。伙食很好，还有鸡哩……工资也不错，我把一部分的钱寄去给村里的刘伯伯养老，也给弟弟缴了学费。剩余的钱，我给自己买了件裙子，红的，可漂亮了……”女孩越说越快，最后，竟哭了出来，“妈妈，您回来好不好？我和弟弟想您了，妈妈……呜……”

马晓东见状，连忙起身安慰她。女孩转过身去，抹掉眼角闪烁的泪花。

女孩再次转过身来，低着头：“请问多少钱？”

马晓东看了看电话机上的显示屏，尴尬地笑了笑：“姑娘，你……你的电话没打通，再打一次吧！”

女孩闪了闪眼睛：“不用了，我知道，我母亲是接不到的，她……已经去世了。我就是心里闷得慌，才……”说完，女孩又小声抽泣起来。

马晓东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没事，不收钱，都不收钱……”

后来，每一个星期六深夜，这报刊亭的角落里，都会出现一个打电话的女孩儿。

那是一个打往天堂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