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而绝望的爱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邂逅一位心仪的作者，所带来的欢喜，不亚于一场艳遇。这一次，我遇到了杜拉斯。

这段经典的文字早在几年前就在一部不知名的小说中看到，直到后来从几篇杂文中才第一次知道杜拉斯和她的《情人》。

相信很多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多少觉得有些看不懂，我也一样，小说晦涩、深奥，但字里行间都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使我无法停止阅读。在这样文字的背后，是无尽的绝望。

这是一个发生在越南湄公河上的故事。那个白人女孩才十五岁，穿着破旧的丝质连衣裙，和镶着金边的高跟鞋。她的脸上流露着这个年纪的叛逆和纯真，心灵深处却背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苦难与煎熬。直到那一次渡河，从沙沥回到西贡，她遇上了那个堤岸的男人，那个家在中国北方抚顺，属于控制殖民地广大居民不动产的少数中国血统金融集团的中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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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开始谱写爱情。在老式的有轨电车上，在喧闹的酒吧中，在海边的小木屋里。那放肆的眼神，发梢的幽香，交缠的手指，肌肤的温暖，暧昧的气息，分离的绝望。然而，这一切都在去往巴黎的轮船离岸远去后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所有的到此结束，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寂。仿佛经历了一场盛宴，到头却依然孤独一人。

女孩渴望用爱情拯救绝望的生活，她不断地挣扎，疯狂，结果只有不断的失败，这是注定的失败。早在一开始，宿命的阴影就已笼罩在她的头上，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比如母亲的疯狂，大哥哥的残暴；又比如小说中隐约透出与小哥哥间禁忌的情感；再比如，爱上那个堤岸的男人，是她的劫难。

这一切，早在一开始便已注定，只是女孩尚未察觉。

故事的最后，饱经沧桑的女孩早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而那个男人，在电话线的另一头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小说没有结局，但正是因为没有结局，才有了《情人》的永恒，读到这，才真正意识到他们永远活在彼此的回忆里，可以在老去的时候对她说：我还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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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能光明正大地爱；恨，只能压抑在心底。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这是一种怎样的时间和空间的惆怅与折磨。我们在生命中行走，遇到一些人，彼此相爱，然后又彼此分离。用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去遗忘对方，一切归于平静。后来的后来，发现掩埋在心底的痕迹。

爱情不能永远，分离却可以。

这永远的分离，在杜拉斯的笔下，华丽而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