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里的守望

　　金黄的麦田在落日中延伸，像灿烂的星河泛着跳跃的金光。祖父倚着白杨，伫立在麦田的一角，痴痴地守望着。

秋末，收获过的田野露出了丰腴的肌肤，稻香之中的蛙声渐渐消声匿迹，而人们却停不下手中的活计。祖父在牛背上架上木梨，赶着晨光下田种麦。估摸着第一场雪的时间，祖父在田野垄出整齐的麦地，黑黝黝翻过的土地蕴藏着无限肥力，在秋阳下静默着。祖父牵着黄牛在田野中散着步，洒一把麦粒，播下一个冬日的梦，种下来年的收获。秋阳之下，祖父就这样洒着麦粒，牵着黄牛渐行渐远，走向麦田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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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而祖父播下的麦子躲在温暖的沃土中悠然睡着，一如婴儿。

早春，一声惊雷给麦田披上了一层绿衣，麦苗向上蹿着，祖父布满沧桑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　　春悄然滑过，夏蹁跹而来。麦田里早已是金黄一片，清雅的麦香和着阳光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中，缕缕醉心。祖父手持镰刀，头戴草帽，趁着晴朗的白天下地收麦，他身子微微前探，左手环抱，右手的镰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于是沉甸甸的麦子倒在了他的怀中，像乖顺的孩子。祖父顺势从中抽出一穗做“信子”，左手一环一扎，麦束滑落，成了田野上最美的装饰。收完滚滚麦浪就是晒麦了，祖父将麦子平铺在院子里，用木制的农具反复压打，祖父的汗珠混着麦粒的清香，漫在空气中，溢在我心上。每每见我专注于麦子，祖父总是笑呵呵地说：“打过的麦子才能贮存长久，才能将麦香传至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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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本是学校的一位国文教师，当年带着全村人羡慕的目光走出村庄定居城市。可曾祖的离世又让祖父重回这片哺育他的故土，操起农具，接过黄牛，将时光浸在了那几亩田地之中，春秋不改。旁人不解，祖父只是笑笑：“我不能让祖辈对土地的深清没归尘土。”祖父的眸子里贮满深情，仿佛有丝丝麦香。

父亲还是考进了大城市极少回来，毕业后定居于此。祖父默不作声地帮父亲收好行李送出村庄。祖父依旧守着他的麦田，不离不弃。只是，祖父经常倚着田边的白杨树，望着天际发呆，看麦浪翻涌，看云卷云舒，像在守护着什么，又像在瞭望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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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换星移，祖父依旧守着麦地秋播夏收，依旧操持着农具，只是轰隆隆的机器声打破了农村的宁静，祖父的眉头上了把忧伤的锁，愁了炊烟，愁了我心。我专注于祖父播种的每一个动作，倾心于麦田里成熟的麦香，感伤于祖父孤独守护的落魄背影。“祖父，我也要学种麦子。”稚嫩的声音对上了祖父的眸子，祖父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像希望的火苗。“好！好！祖父教你！”

那一刻，祖父花白的头发中的麦香掺进了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