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春节

现在，老人躺在床上，厚厚的被子埋住了老人，几年前的这个时候她却是惯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的。

五年前，春节。长辈们带我们几个小辈拜访了一位刚归国的老人。 “年纪大了，整天就喜欢坐那儿，看着外面，也不说话”，门口摆缝纫摊的妇女说，老人住在一楼，老式的房子，门敞得大大的，向着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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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甫一进门，一双眼睛——没有青壮之人的黑白分明，带着老人家常有的浑浊——带着一股笑意向我投来。“老五家的孩子吧，看着可真有趣兮。”因为肥胖时常被人取笑的我，在那双眼睛之下却没有感到羞恼。老人手里拿着纸巾，时不时得擦一下眼窝。戴上老花镜，一个人一个人仔仔细细地看了遍，从贴身的衣兜里拿出了一叠红包，连已逾知命之年的大伯也有一个，红纸上画的是几个胖娃娃，背面写着大大的福字。吃过饭，大人们坐在沙发上兴致颇高的讲着最近生意上的事，老人也不插嘴。只是笑眯眯地用半耷拉的眼睛看着大家。有时还会走神，似是想起了些什么，浑浊中还会透出光亮来。

时隔五年，再次上门，老人是在昏睡中被保姆叫起的。“阿姨，你看看是谁来了。”老人挣扎地想从床上起身，数层棉被却压得失败了好几次。众人赶忙扶起。“阿姨，还认得我们是谁吗？”“阿姨，我们来看你了。”“阿婶，我来了。”老人拿起床头的纸巾用力地擦了几下眼睛，摸索着老花镜戴上后，向众人望来，眼睛却是越发浑浊了。“阿姨现在认得人吗？”，大伯靠近保姆小声地问道。“脑子是清醒的，就是眼睛越来越差了，怕是认不清人了。”保姆看了眼老人，小心地答道。大伯走近了老人，靠在她眼前说：“阿姨，我是阿勇啊，我来看你了，还有阿珍他们几个，还有那几个孩子，你仔细瞧瞧，还认得我们是谁不？”老人听见后，咧开嘴笑个不停，露出白亮的假牙，显得有些黄的眼睛直直地越过一旁的大伯等人，看着前面说：“看见了，看见了，来来来，拿红包，新年拿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