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萤火

盛夏，城市里嘈杂而拥挤，我回到了偏居一隅的故乡。

那些质朴的花儿照例拥着老屋前蜿蜒的小路，高矮不一，形状不一，颜色不一，但那清芬却是一致的——匀了阳光、青草和泥土的返璞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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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下身来，近了，近了，在花草丛间，我听到了那小小的萤火虫扇动翅膀时细碎的声音……

星星点点的柔光在夜晚黑暗静谧的光与影之间轻轻摇曳。

一群孩子欢快而清亮的笑声掠过了这深蓝的幕布，小小的足尖在小路上轻轻点着，一个一个玻璃瓶盛着绿色的期望，被他们珍爱地捧在了心口。他们甚至能感受到瓶里那十分细微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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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渐散了，有一个孩子清早起来去看它心爱的玻璃瓶，但她却没有看到那暖人心田的萤火，它们似乎是静静地沉睡在瓶底。

她哭了，她哭着问为何会这样。她突然想起别人说过，萤火虫的生命本就短暂，就如同悄悄消失的孩童时光。“回来啦。”隔壁家的奶奶正在不远处招呼我过去，她消瘦的身子仿佛被清风吹得微动。

小院里斑驳的墙角边那棵枇杷树还在，高大的树荫下已然生出了些幼苗。犹记小时最爱这家的枇杷，浓郁的果香里总藏着叶的清凉。“来，尝尝奶奶自家的葡萄，可甜了！”奶奶连忙拉我到堂屋里的矮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一篮新鲜的葡萄，紫珠子似的圆润光滑。她拣了一颗替我剥开，看我细细咀嚼咽下后，浅浅地笑了，她额上的皱纹却深深地堆积在了一块儿。“前几次看你还那么点大哟，一下就比奶奶高了，”奶奶伸出枯槁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絮絮叨叨地说开了，“前些年咱们这儿萤火虫多，后来渐渐少了，今年都没见到过了，夜里歇在那矮枝头上，没多大光，就是一点一点的青绿色……”

遥想着记忆中的萤火，我顺着弯曲的小路走着，成行的果树已有两人高了，葱茏的绿叶间洒下支离破碎的斜阳，古老的石桥矗立在一条清澈的小河上，河底的沙石清晰可见，桥墩旁生长着成片的荷。

几天后，我离开了故乡。在另一城，另一角，车水马龙的世界里，我看到夜空，却再不曾看到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