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忘却了前世的记忆
自从知道有动宾句式 就不会舞文
自从知道有永字八法 就不想弄墨
自从知道有留白之道 就不懂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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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有写实印象 就不再写生
自从知道有六八拍子 就不欲放歌
自从知道有合纵连横 就不敢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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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有爱情宝鉴 就不懂爱人
自从知道有方圆之术 就不会做人
——林夕
也许,发明什么我不敢妄下断言,至少,有许多所谓的归纳而成的经验,模式,方法……学问、艺术、思想,如同迷宫,如同结界,闯过东南西北也只是为了彼端看不见的云和山,那高耸如云的石阶之上,看不见的,是一个怎样的殿堂?然而,在这一切之前。就好像,我们须走出一个个迷宫,穿过一个个结界,打败一个个敌人。才会有所谓的攀登之术。我们的几位前辈,历经千辛万苦,攀到了那万众瞩目仰头难望的殿堂之上。我们是他们的子孙,所以他们疼爱我们。云端没有林木,他们发明了一种奇异的造纸术,以石阶之石色为原料,造出神奇的天书,写下从第一步开始的详细的线路和方法,传到了凡世,我们居住的凡世。我们哄抢,但还算团结的,用我们的造纸印刷术印刷好分发给了每一个人。我们感激我们的先辈,他们将万古流芳,永垂不朽,我们以我们最诚挚的敬意,纪念他们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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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们带上图纸秘笈,都出发了,前往哪个我们所未知而令人神往的殿堂。只是——唯一的遗憾——前辈们并没有向我们描绘他们的那个殿堂是什么样子。
征途变得轻松而愉快,甚至有人沿途做起了买卖。越来越多的人到达了石阶下,猛然发现,石阶的下面,连着地面的一段,我们够得着的一段,消失了。人潮不断向这边涌来,我们都被堵在了石阶之下,想仰头看一看,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偶尔有人幸运地攀了上去,我们只是认为他是天才,他有特异功能,他才能攀住空气向上爬。待他到达殿堂后,依旧为我们传下了秘笈,只是——上面的字越来越少了。人们看到的,是与原来同样的路,同样的方法,人们还看到的,是我们所能看到的石阶,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我们依旧像纪念前辈一样纪念新的英雄。
越来越拥挤。石阶下,有人散布谣言,石阶会被挤垮,殿堂终会坠落。只是,没有人信,谣言嘛,我们神一般的前辈怎么会让殿堂坠落呢?
时间流逝,那些生意人中饱私囊,乐得自在。
我猛然拾起被复制后遗弃的秘笈原本,拿出我随身珍藏的复制本,端详,研究……我狂笑,扔掉了所谓的秘笈,在众人惊讶感叹崇敬虔诚的目光中,攀上了石阶,一步步迈向了殿堂。我终于发现,那是个多么美好的殿堂。我见到了曾信仰的前辈们,只是现在,后来者居上。不过我愿意和他们做朋友。我仍然感谢他们,视他们为尊敬的前辈。我鄙视下面杂乱不堪的世界。我拈一张空白的纸,扔了下去。
只不过因为造纸印刷的原料和工艺不同,前辈们写下关于石阶的自己,印不上人们造的纸,所以,没有人知道,石阶离人远去,只不过是透明而已。奇异的造纸术,只是用了石阶的颜色。可笑的是,我竟然一直没有意识到。我自嘲般的扔下那张洁白的纸,送给底下的人看的无字天书。
前辈们过来阻止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知道后果,他们知道我已经疯了。他们不能让殿堂倒塌。
视线穿过云层,石阶之下又是一阵哄抢。然后,我看到,人们愤怒了,我用我最后一点理智判断,他们终于愤怒了,仅仅因为我自嘲般的玩弄。他们拿来生意人的钱,买锄头,买碎石机,买挖土车。人群散开了些,人们轮番而上,挖断石阶。他们竟直到殿堂轰然倒塌之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挖的是他们看不见的那部分。
我经历并目睹了这一切,过度的自嘲心理终于让我完全疯了。我竟快意于急速下坠的感觉,先辈们的努力,抵不过他们奋斗的成果,我闭上眼睛,一切就结束了。
重生之后,早已忘却了前世的记忆,只是听说,有那样一座,在云和山的彼端,高耸如云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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