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前的谈话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逐渐散尽，餐厅的光线越来越暗。“阿方，去把灯打开，把碗拿出来准备吃饭了。”妈妈像往常那样说道，一切似乎都很平常。

　　“吃饭了！”我竖起筷子在桌子上顿挫了一下，对正在陪妹妹玩的爸爸说。当我们一家四口都来到餐桌前时，气氛却凝重了起来。这跟往常不大一样。我正准备把第一口饭送到嘴边，妈妈端着碗说：“隔壁的那个女孩儿考进私立学校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每当别人提起“私立”二字时，我的心都会微微一颤。无论是在亲戚眼里还是爸爸妈妈的眼里，我都是一个成绩优异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他们都觉得我一定一定会上私立学校，但我没有。连当初报考私立学校都没有参加。原因很简单，父母的收入支撑不起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

　　“那女孩儿是真的努力，他爸爸妈妈虽然都是外地的，但为了这学费……”妈妈说到这儿，突然不说了。我知道因为什么。妈妈是很想让我上私立的，虽然爸爸也想，但一想到要借钱读书，爸爸毫不犹豫地一票否决了妈妈的提议。

　　爸爸听了妈妈的话后还是一声不吭吃着饭。我不敢吱声，怕又引发父母的一顿教育。突然，一双夹着虾的筷子，伸进了我的碗里，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爸爸！要知道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中，爸爸是从没有主动给我夹过菜的！我预感到思想教育课的时间到了。

　　“只要爱学习，好好学习，在哪儿学都一样。”爸爸还是不改从前，面无表情地说。妈妈有些无奈地应和着：“对，对，爱学习就好。”“嗯，嗯”我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小心地回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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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默默吃饭，连年幼的妹妹都变得乖巧懂事，没有乱插一句嘴。

　　“不能早恋！”突然，空气中爆出一句爸爸的告诫。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尴尬。我本以为教育到这差不多结束了，结果爸爸又来了一句：

　　“最好也别有喜欢的人！”

　　我停住了吃饭的筷子，一抬头，发现爸爸正盯着我看。我心里突然不舒服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促使我憋着一股劲想要为自己挽回什么。

　　“为什么？”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爸爸可能根本没料到我会提出疑问，显然没做好回答的准备。我又继续说了下去：“把自己喜欢的人当学习的动力都不行吗？你们天天叨叨‘学习除学习外的事都别做’，这样的我跟书呆子有什么区别？按你们所说的做，我还有什么情商可言？这样的人是健康的吗？”

　　爸爸和妈妈面面相觑，都一时语塞。他们可能从没有想到，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还有这样不为他们所知的一面。

　　我感觉爸爸嘴里的那口饭自己都尴尬地不知道何去何从，长久地沉默之后，爸爸什么都没说，直接离开了餐桌。妈妈用温柔中夹杂着一丝陌生的目光注视着我，说：“你14岁了，有自己的独立想法很正常，可恋爱这事……”我直接打断了妈妈的话：“什么恋爱恋爱的，说了几次我不会恋爱，不会恋爱，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我竟然有些愤怒。妈妈有些进退两难，沉默了很久，才说：“确实，你都14岁了，有些事情也应该你自己决定了……”妈妈没有再说下去，拿着抹布走向了洗碗池。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也亮了起来。我走回了书房，呆呆地坐在桌前，回想刚刚餐桌上的那些对话，我有些困惑：我做错了吗？如果做错了，爸爸妈妈是不是还有一节大课在给我留着？不过，说出这些话后我感到整个人似乎轻松了很多呢……

　　月亮还是升上了天空，星星还是陪伴在月亮身边，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仔细想想，一切好像又跟从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