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秋

在青山绿水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小桥流水，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上学路上的桂花开了，你一个人在农村的家里过得还好吗？我闻着一路花香，满心里只想着你做的桂花饼。

那时的你整日穿着粗布衣裳，系着大围裙，穿着那双鞋底有着泥巴的小布鞋。那时的我整日穿着你做的粗布衣裳，穿着你纳的虎头小布鞋———鞋底也总是粘着跺不掉的泥。你和我说，最爱深秋的清晨。山连着山藏在还未消散的薄雾中，墨绿色、灰白色交相辉映，橘红的太阳夹在山谷间，伴随着几丝细风冉冉升起，就像圆润的鸭蛋黄轻快地跳上东方的天空，露出了红彤彤的笑脸。树叶就像翩翩起舞的少女从树上悄然飘落，风儿吹动了原本平静的湖面，刚刚被赶下水的鹅群缩了缩脖子，垂下小脑袋清理着雪白的羽毛。风儿渐渐大了起来，湖边大树上的枝叶不停地摇摆着，惊扰了枝头停歇的鸟儿，争先恐后地飞了起来。鹅群也突然躁动起来，挺直了身子跳起了水上芭蕾，向湖的那边游去……那样的美景历历在目，而最难忘的还是你站在湖边欣赏美景时的眼眸，明亮深情。

你热爱乡间的秋，而我更喜欢与你度过的每一个秋。

我喜欢在初秋与你一起打枣的日子。你扛着那个叫钉耙的家伙，牵着我的手到桥边路旁结满了枣子的树下。枣树的叶子小得可爱，深红的枣镶在绿叶丛中摇摇欲坠，我看得直流口水。你把钉耙高高举起，就像一位武术大师流利地拽动，让整颗枣树扭动起来，枣儿连同小巧的绿叶不停地坠落下来，不一会儿便是满满一篮子，我们捧着那一篮的甜美开心地回家。

秋，在打枣的欢乐日子里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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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在深秋与你一起摘桂花的日子。你拿着木盆，牵着我的手，到桥那头桂花开得最多的地方去。

记忆里的桂花树可真高大，像个房子，将小小的我笼罩在里面。阳光从茂密的枝桠间钻了出来，洒在泥巴地上。你微微踮脚，拉着一条枝干，轻轻抖动着，朵朵桂花携着缕缕芬芳滑过我的脸庞，透过阳光掉落下来，似乎下起了太阳桂花雨。我看得呆了，只拾起了一小朵花儿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你笑了，那么甜———就像青藏高原上的格桑花没有经过污染。我举着木盆接着你摇下的桂花雨，我俩相偎在桂花树下陶醉着。傍晚时分，远处的人家飘起了炊烟，你牵着我的手满载而归。

桂花的清香连接时光，思绪被细风拉回到上学的路上。

我开始相信高尔基说过的那句话：“所有美好事物的存在，都是以秒来计算的。”我多想掐一只秒表，记下与外婆在一起的每一秒。儿时同外婆在一起的每一个秋，不波澜但平静，不起伏但温暖。外婆的秋是藏在时间罅隙里的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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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秋，我一生都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