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喜欢的牵牛花

牵牛花在墙角开着，像一位虔诚的朝圣者，小心翼翼地捧着圣杯，小心翼翼地盛住每一丝上帝赐予的黄金线和每一滴圣母赐予的圣水。

牵牛花是一位勤勉、热情的姑娘。在极旱的时候，在大地扔在暗夜中的时候，在昼行夜伏的人们还剩了一点睡梦的时候，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她迫不及待地举起双手，迫不及待地捧着圣杯，迫不及待地要收集天地间第一缕阳光。像那小喇叭一样，传出清晨的第一声啼鸣；又像牵牛得到了望远镜，欣喜若狂地要借每一缕阳光看清茫茫彼岸的一个身影。

姥姥每天清晨打扫院子时总会说一声：“啧，牵牛花开了！”新的一天就从这句话开始了。

父母忙于工作养家，小小的我和哥哥这对双胞胎便被寄养在姥姥家。姥姥很宠我们，经常背着我表哥给我们买糖吃。姥姥变得十分忙碌起来，就像地球呼哧呼哧地绕着太阳旋转不休。除了照料我们生活和学习以外，还要解决诸如我和哥哥的打闹、哄抢等一地鸡毛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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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很喜欢花，妈妈笑着说我以后指不定会怕媳妇，哼，才不是呢！牵牛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于是我见到这种会变色的神奇植物时，总要跟她们打个招呼。

后来，姥姥见我喜欢这花，便买了种子来，在屋前屋后都支起了竹架。她弯着腰，用铲子在地上挖出个小坑，在坑旁放上一颗种子，操起竹竿往下一插，几粒土飞了出来，竹竿便固定稳当了。姥姥将土埋上，一下子浇了不少水，我站在门槛上，看着一滴滴汗珠从姥姥脸上滑下来，落入泥土里。

没几个月，屋前屋后便皆是牵牛花了。若是清早出门，就会看到有好些娇嫩白净的脸庞，带着些羞涩的粉红，掩藏在绿叶之间，悄悄打量外面的世界。

姥姥每天都勤奋地浇花，看着那些白晶晶的水珠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这便像是牵牛花的酒窝了。

如今姥姥已撒手尘世了，连同那一架牵牛花，悄然枯萎；连同那百年老屋，轰然倒塌。

姥姥生前是那么爱牵牛花，我想在姥姥的黑白相片上画上一朵牵牛花，终于还是不敢。但那终究还是承载着姥姥灵魂的牵牛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时候看牵牛花，一切只是一份单纯的美好；长大再看时，却发现那是一枚带刺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