咀嚼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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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未到，母亲不知从哪儿弄来几个莲蓬塞在我手里。轻轻扣开一瓣，取出其中的莲子，慢慢剥去皮，放入口中咀嚼。莲子还未完全成熟，虽不很清脆，也不很香甜，但咀嚼过后有一丝苦涩余留在口中，竟也如此美味。

不禁怔住了……记忆从封存已久的角落里蹦跳出来。

多少年以前，也是在夏天，我嚷嚷着要吃莲子，公公在集市里寻觅了好久，终于带回一包莲蓬来。莲蓬很嫩，公公一个一个剥给我吃，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嚼得咔嘣咔嘣响，然后总是在把整个吃完后，才觉出一丝味来，还意犹未尽地望着公公。公公对我笑笑，我也傻傻地笑着。在夏夜，总是蜜似的，我是在那阵阵蒲扇风中熟睡。

后来我长大了，上学了，从儿童长成了少年，公公也变老了，中风了，走不动了。我很少回去，一般暑假才会待几天，去的时候会带一包莲蓬去，我总是剥给公公吃。

有一次，买嫩了，是我喜欢吃的这种，又香又甜。公公却说没熟的莲子吃不出味道，苍老的面孔上，竟也现出孩子般的失望。我便换了一个莲蓬剥，却还是那样的嫩，我只好自己把莲子吃尽。

乡村的夏天是那样的酷热，不如空调里凉爽，鸟声蝉声是如此杂乱，我待了几天便回去了。

后来我过生日，公公竟给了我一个红包，红包上还有一首诗：“莲子嫩而不觉味，成熟才能更清凉。愿君路上学莲子，先苦后甜方可行。”我这才慢慢体会到公公的用心，却还是忍受不了那般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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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度咀嚼这莲子，终于体会到那先苦后甜的味道了，终于体会到公公的良苦用心了。我很高兴地去打公公的电话，才猛然发觉公公已经不在了……

啊！逝水年华！时光荏苒，荷花几度花开花落，又有多少事消逝在风里和云里，我无从知晓。

只知道——那莲子般的味道，那莲花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