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的秋晨

接连几日的秋雨，到今晨方才歇住。

天色依旧是霭霭的迷蒙。一种雨后独有的颜色在天地间弥散开来。已泛了黄边的树叶仍旧一动不动地默立在枝头，像一个个深沉的思想者。若是树叶们有自己的思想，在以前的许多个日日夜夜里，也许也是这样默然凝思着人类世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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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是化不开的深沉的油彩。四面八方的天幕连在一起，缀成一片，成为一个望不到边的整体了。看不到云的影子，这奇异的仿佛染上油彩的天空，既像是静止的，又好像在缓慢的流动。又说不定我现在只是看见了天空的一角，便以为自己是得见过整片天空的人呢。

道路上也是专属于早晨的安静。路上大大小小的水洼安静着，平静的水面上还停留着清晨的气息。若将这条道路缩放到足够小，一定就像是在精致的围巾上点缀着大小不一的颗颗珍珠了。偶有几片飘下来的落叶落在水洼之中，便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微微荡漾的小船，一处小水洼就是一处别有风致的景点。路砖也随道路一同静谧着。时有行人踏过一块微微翘起的路砖，像踏住了跷跷板的一端，另一端便“啪”的一声扬起几点积水来。远处隐隐传来几声鸟鸣。鸟鸣声隐于清晨，除了能大致判断出鸣声的来源方向，是决无幸睹见它们的身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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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一阵风吹来了——不是那徐徐拂面的柔风，疾迅的风，带着雨的预示扑面而来。天地间开始苏醒，开始活动，开始生长。像是静止的画面开始流淌，开始富于生命。一棵大树上的树叶和着相同的节拍摇摆起来，像是去参加清晨第一次的家宴。水洼中的涟漪一层层波动着，落叶打着转。若将这个水洼放大到足够大，这就是一场海上的大风暴了。

风停住了。新的一天在人们的活动中欣欣然张开了眼——车铃响起来了，脚步声响起来了，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投入新的一天的怀抱。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咸阳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