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江水的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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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江水的澎湃涛声时常在耳边击打着，它不停地翻滚着，卷起千百层浪，激起无数水花。这乌江中的浪和水花，拼凑成了一个依稀的人影，混杂着昔日的血泪，穿越了千古时空，此刻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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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之力拔山兮，孤水无奈草萋萋，垓下虽败威犹在，何故弃骓哭虞姬？没有月亮的漆黑的夜，他和他心爱的战马孤寂地站在冰冷的江边。抚摸着乌骓的鬃毛，那鬃毛不知沾染了谁的血而变得纠结，怕是他自己的血吧！他低头苦笑。瑟瑟秋风，吹起乌骓马的纠结的鬃毛，吹起他同样纠结的散乱的发，也吹皱了一池乌江水。那张虽刚毅的脸却也写满了疲惫，带着遍体鳞伤，终于突出了重围，身边的弟兄不知何时又少了许多，傍晚时分，他分明看到那如狼牙一般弯狭的狸红的血色残阳，沉沉地坠在天边。貌似是幻象，他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依然记得年少时叔父说过的话：“为一个人牺牲千千万万的人，同为千千万万个人牺牲一个人，都是不对的，但你必须做出选择。”是啊，就在此时此地，他必须做出选择。但这风，这水，就连先前的残阳好似都在嘲笑他这个颓败的霸王。辉煌如云烟散尽，可此情此景，又要他如何抉择？一颗流星划过漆黑夜空，仿若是他的过往。他曾听到了秦朝暴政下百姓的哀呜，立下豪情壮志，十指抚万峰之峦为琴，携千河之水为音，走上反秦之路。与刘邦对峙时，他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战功同样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之上的，便向刘邦建议一决雌雄，为的是毋苦天下百姓。可怜这有破釜沉舟气魂和鸿门宴不杀刘邦恩德的忠义之人，换来的却是小人的十面埋伏。树枝在风中折断，那声音就如同伤口被撕裂“大王气意尽，贱妾何聊生”。他酒力发作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她拔剑抹向自己雪白的粉颈，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眼前的颜色如此刺目，曾经这颜色激起他无限的斗气，如今却染红了自己心爱女人的翠玉黄衫，虞姬永远倒下了，惟有乌江水还在静静流淌。天不知何时又明了。远远的江面上漂来一叶乌江亭长的小舟，如今他宁愿埋骨于此，也无颜去见江东父老。不远处敌人如潮一般涌了过来，他将乌雅推上木筏，拔剑刺向敌人。乌雅在木筏上一声掣天的嘶鸣，让他终于看清这一切——巨鹿和垓下，与生前身后毫无差别，楚河和汉界，终不过是盘棋而已。“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他做到了，至少无愧于自己。这是非功过留给后人鉴评吧。含笑举起了手中的剑，倒在殷红的乌江中。

乌江的水还是那么清澈，或许只有它能明晓这一切。也只有它最有发言权。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霸王走了，后人却在思索他的选择是否正确，但至少我觉得他是对的，至少他的生亦或死，没有辱没霸王的威名，这乌江气贯长虹的魄势，仍是他拔剑挥舞的姿影和头颅运行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