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与姜花
混乱中的世界总有那么几朵开的奇怪的花朵,《雷雨》里总有那么几个令人发自肺腑去感叹的人物,她或隐忍或阴鸷或咬碎银牙或极端辛辣,正如海棠的五香静默和姜花的浓烈馨香,正如蘩漪和待萍。
有这样一种花,她开在阴沟里,却心偏天样地高,热情原是一片浇不熄灭的火,而上帝偏偏罚她枯干地生长在砂上。她浓烈呛人,果敢阴鸷,张扬美丽。她明慧,一语堪破周萍的心思。她反叛,偏要倒掉周朴园逼她喝下的药汤。她真实,她会爱,会恨,有血,有肉,崇尚自由的爱情。她完整执拗,见招折招,她可以在暗夜烛火中和萍互诉衷肠,在伦理的边缘舞着狂野的弗朗明戈舞。她亦可以在雷鸣电闪的冷雨下低声喟叹,不声不响地望着四风和自己的旧情人相拥而立,而自己已在一旁无声地自愈着自己呻吟的神经。
她文弱纤细的名字并不能代表她鲜明浓烈的性格,繁花似锦,蜻蜓点漪。她更像亦舒笔下那些挣扎在人间爱恨的辛辣的世间,是一束开的扎眼的姜花,硬是要和那个浓黑死闷的周公馆那个社会反抗。不错,她是反派,但就是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有这样一种花,她开在水尘埃中,却干净隐忍,令人心疼。海棠本没有一丝香气,但她娇弱的不禁雷雨,她单纯的念想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再现也活得安稳。她是一个“四凤”结局的缩影,她面对鲁贵的粗陋猥琐依然不言一字。她自尊,在寒风中携子逃难千万里。她淡然素净,面对几十年前的负心人却不动声色,克制着自己早已碎成一地残片的心。海棠也难逃这生长在阴沟里的命运,她没有香气,因为她害怕凤蝶闻出了自己秘密的心事。她小心翼翼地立在千树万幻中,懦弱地像个悄无声息的丫头。
她的懦弱隐忍让人咬牙切齿,她是一个湮灭在历史洪流中的小丫头,她老了,走了,在潮湿的黑枝条上开出了静默的白花点点,雷的初歇,只剩下几张苍老的脸,那么落幕后是否还可以和白发苍苍的周朴园,执手相看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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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烈如姜花的好,可惜她生错了时代,喜欢一个素若海棠的姑娘,可惜她只能在故园的老屋中,在医院的消毒水中度过晚年。当然《雷雨》也有那些性格瑰丽的男人们,是他们的千姿百态,配着这雷雨交加的夜,撞击出一部壮阔的时代史诗。
姜花空留烈烈息,海棠枝索寂疏离。雷雨过尽流花落。喟叹纸卷浮生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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