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纹里的微光

我发现他真的老了。背微驮，步伐也迈得不再矫健，我竟能跟得上了。宽大的手掌，记录着岁月的流逝，一条条整齐的纹路，是时间留下的纪念。染黑了的白发，遮挡不了发根闪出的点点银光。

心里有隐隐的痛滑过。

真得没有再这么好好地看看他了，“外公”却也成了童年才有的快乐。“外公……”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生疏了，这一个特意的称谓，给他，也给了我。在我出生的时候，他应该很开心的吧！我想，似乎隐隐可以感到小时候，他将我捧在手心的温暖，将我背在坚实的背上的依靠。

他在蹬着车，我坐在后座上，搂着他的腰——像小时侯。我坐在后座上，他在蹬车，我们无语——似乎回不到过去。我们之间似有了距离，即使他就在我的前面，即使我就拽着他的衣角。“外公……”道。可这时却来了一阵大风，“呜呜”的风声淹没了我。再沉默。他静静地在前面踩动踏板，我轻轻地在后面哼着歌。

跨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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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载着我到了桥头。微微的上坡路，却也累得外公气喘吁吁。不得已，他把笼头一拐，脚一伸，停靠在路边的栏杆上。

“噢哟，累死了，踩不动了……”后便又是一阵喘气。

我感到自己有愧疚的一瞬间。他老了，真的，老了。

“外公，还可以吧！上坡路就是困难呀！那就休息一下吧！”我搭了搭外公的背，帮他轻轻地抚了抚。外公直了直身子，又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理理头发，再将帽子戴上

“好了。上路吧！坐好。”外公提醒我道，回头看看我坐正了没，微微发红的脸，透着一股老人才有的慈祥。他对我笑笑，既而将笼头摆正，把腿又放上踏板，继续载我前进。

心脏停拍了一秒——因为他的笑。

跳动的阳光斜射到他的脸上，好似故意地剪裁了他眼角的皱纹，用温暖异常的光点缀得耀眼。那是嵌在皱纹里的微光。可我却觉得烨然，辉煌得照亮了一切。他的爱，那普通的爱，可以被掩藏，却磨不灭它散发的光芒。

回忆，瞬间侵吞了我。

外婆家——那是幼时的乐园。和外公玩躲猫猫的游戏，在自以为藏得很隐秘的地方窃笑，殊不知，外公早已发现，却故意得在左顾右盼地寻找。最后，我又会“很仁慈”地从我的藏身之处走出来，再“哈哈”地笑自己的“高明”，笑外公的“差劲”。外公便也跟着我笑，还时不时地夸我几句：“你怎么想到藏在那边的？我怎么就没找到呢？”然后又笑，大大的手掌，轻轻地拍拍我的头。

轮到外公藏。他总是故意弄些声音让我得以发现他，又有意得藏在我曾经藏过的地方，让我寻找。我乖乖地数，乖乖地数漏几个数，就开始寻找。那时，真的很笨呀！怎么找都找不到近在眼前的外公。于是外公干脆站到我面前。我欢天喜地地跑过去，抱住外公的腰，大声喊：“抓住咯！”大有恐怕他逃掉的架势。他总将我举过头，温柔地抱我到他肩头，也跟着我兴奋的大叫。

……

现在，他就在我的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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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我不再犹豫，“今天我们在上英语，课上老师叫我们……”我开始我的狂侃。我想用我的行动来展亮外公皱纹里的微光。外公在听，我知道他一定听得很仔细。他在爽朗地笑着，撒播下一路不变的歌。还有我的笑，和他的一起在风中留下快乐的痕迹。

我知道，他皱纹里的微光，闪现着，照耀我的心房。那光芒永恒不变着，因为他对我的爱是永恒不变的温暖，他是我永恒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