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脚与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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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段只有脚步的路程中，我长期对他的厌恶不满彻底崩溃，分明感觉到，有一种暖暖的情愫温柔地叩着我的心扉。

我没有爸爸。小时候，早上睡眼惺忪晚上睡意朦胧总发现有一个男人进来或者出去。我问妈妈：“他是谁啊?”“爸爸啊！”咕唧着:他真坏，把我和妈妈留在家里，自己出去。小伙伴的爸爸给他买各种各样的玩具，他没有给我买我也不稀罕。童年的回忆没有爸爸的影子。

一年冬天，他忽然对我说：“丫头，你大拇指长了东西，好久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我恩了一声。由于骑摩托车太冷，就步行去了。他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不说话。

一双大脚后接一双小脚，在巷里向前延行着。脑海里渐渐浮起一点回忆。深夜，我在奶奶家睡着了，是他把我轻轻抱起，背在肩膀上送回家。有时候睡得不深，他碰我时就醒了，仍装睡。我想着，笑笑，谁叫他小时候不常抱我呢。

很快就到马路边了，不知不觉他就挪到我的右侧了。大脚小脚并排行，大脚外是车。有点不解，我都十五六岁的年龄，还用得着这样吗？我自己可以过马路，我甚至可以独自去医院。他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天陪我去医院？问题像气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我想的有点出神，好像听见他在叫我，“快点啊，怎么停住了。”我就加快脚步跟上他了。

我还记得，这应该是第一次他和我一起走路。忙忙忙，他总是太忙，无论去哪里，都要坐车，近了，就让妈妈带我去，反正总有不和我一起走。多少年来，一直希望有一个坚强的男人，拉着我的手，陪我一起走一段回家的夜路。希望终是空心的，妈妈一直代替了这个角色。

而现在，这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只是我已长大，不怕走夜路了，也不用被牵着手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我心里还是些许高兴。

路很短，到了医院。医生在我手指上打了麻醉针，用电把那东西给烧了，烧焦了有股股恶臭。我看见他正坐在对面，亲眼看我手上生起股股烟，却不捂鼻子静静地一动不动。直到医生叫他开窗。

小手术做好了，回家。小脚大脚在路上前行着，没有对话，默默地延伸到家门口。

第一次被他的关心所包围，暖暖的情愫如洪荒一样泄在心坎上。那年冬天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