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版的白求恩
他的背影。让人想起他说过的一句箴言: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每个男人都是我的兄弟。
4月17日,69岁的狄家诺在昆明的房子里醒来时心情很沉重,许久都不说话。
即使面对他熟悉的助理陈珊珊。护士维吉尼亚。
他刚刚在意大利休假一个月,而现在,他必须重新面对在中国云南的种种困难。
这位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教授。是China California HeartWatch(中加心脏健康检查,以下简称Chinacal)的创始者,过去6年,他一直坚持在云南农村地区给成年人做免费的高血压检测与治疗,培训乡村医生。他和他的团队,在云南已筛选了超过1万名儿童,从中发现了200多名先天性心脏病病例,并把其中的103名送往各地医院救治。这些孩子,原本很有可能会因错过治疗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死去。
但这天早上,他没时间沉默。因为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的谢曼带了两个孩子来让他检查心脏。来自贵州兴义的陈信吉与来自云南周通的王蓉。尔后,还有别的病人。
狄家诺通常在大理古城洱海门外的“诊所”给病人看病,而不是在昆明。
今天,狄家诺很忙,没时间接受采访。他对记者说:“我们帮助了一些人,这些当然是有意义的,但重要的是,我希望你们中国人看到我们所做的,从而做你们所应该做的。你要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我们需要钱给孩子们买药,送他们去做手术。”
“我要去给穷人免费看病”
2006年在北京,陈珊珊第一次见到狄家诺时,她并不想把她在广电总局大院的房子租给他。眼前的那个人用生硬的中文嚷道:“你看不起我!我是著名的科学家,我在阜外医院给博士生上课。”陈珊珊一听,哈哈大笑起来。因为眼前的这个老头子邋里邋遢,穿着袜子凉鞋,背着大包,像个难民。而她,曾在这个大院里和杨尚昆、陈云的儿女们一同玩耍长大。
但他确实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加州大学教授罗伯特·狄家诺,《美国心脏病学杂志》、《英国医学杂志》等国际一流学术刊物编委,发表过200多篇医学论文,参编过8部医学专著。
相熟之后,狄家诺对陈珊珊说他想去云南帮穷人看病,并叫她一起去。
为什么是云南?
狄家诺说:“2005年冬天,我在云南乡下骑车旅行时,被邀请到山里一位村民家做客,路很远,当我们赶到时,天已经黑了。他们正在筹备婚礼,但女方家庭热情地招待了我,给我吃的,并给了我那个贫寒的家庭最好的一张床。我就想,我能做什么回报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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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云大医院)心内科医生刘可,曾在去年和狄家诺一起工作了一个月,他对记者说:“狄教授曾跟我说过,他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他有能力的时候去帮助穷人。他心中住着一个孩子,非常单纯。他的助手陈珊珊对他帮助很大,要是没有陈珊珊,他是做不到那么多事情的。陈珊珊也是一个同样单纯的人,你想,有哪个女人能毫不计较地跟在他身边,垫钱做这样的事情呢?我觉得,他俩都是经历过婚姻失败的人,可能是60亿人中仅有的两个。”
刘可所说的这60亿人中仅有的两个人,2006年夏天到了云南,从元阳到玉溪新平到滇池,他们一路走一路给他们所到之处的村民与工人测量血压,免费派发降压药。
陈珊珊说:“当时,我以为只是去一次,没想到那只是个开始。”
第一次义诊归来,狄家诺发现,在云南乡村,成年人高血压、先天性儿童心脏病发病率很高,而当地医疗卫生条件又非常落后。他萌生了留在云南行医的想法。于是,他先后在美国加州与云南民政厅注册成立了China California HeartWatch(中加心脏健康检查),并邀请我国著名心血管病专家胡大一教授担任名誉董事。为解决行医资格问题,Chinacal加入云南国际民间组织合作促进会,并挂靠在昆明红十字会医院下。这样,Chinacal在乡下行医便有了合法的身份,项目审批与狄家诺教授的来华签证都由促进会帮助办理。
陈珊珊说:“正规化之后,就不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我们招护士,招志愿者,我们希望来的人都能做得更久一点。维吉尼亚是去年10月来到Chinacal的,小卫要早一点。这几年,狄家诺教授也招国际性的实习生,每期10到15名。”
队伍壮大后,他们开始在乡下开展更多工作。他们的工作主要是:普通医疗检测,高血压检测与调查,儿童先天性心脏病筛选与诊治。培训乡村医生。
狄家诺说:“当我们到,达一个村子时,我们发现自己是第一个到那里去的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疗队,人们排着长长的队伍让我们量血压、听心脏,我们发现他们中的许多人,正受着慢性病的折磨而得不到最基本的治疗。包括高血压。”
教授的圣诞礼物
云南是儿童先天性心脏病高发地区。由云南省妇幼保健院于去年8月出台的“2010年云南省出生缺陷医院检测报告”显示,云南省先天性心脏病发生率为68.66/万,即每一万名儿童中有近70名儿童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狄家诺说:“我不对报告的数据作出评价,我只想说,那些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如果不能在早期被发现,并得到手术治疗的话。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夭折。但是在中国云南边远山区。凭当地现有的医卫水平,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很难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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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6年起,Chinacal在云南各地乡村共筛选了上万名的儿童,发现许多先天性心脏病病例。当狄家诺教授把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消息告诉孩子的父母时,他看到的都是无助的眼神。
“那些家庭是那么的贫困,每年收入只有几千块钱,他们怎么拿得出几万元给孩子去做手术呢?我们只能用自己的钱,或者向其他的基金会募款送他们去做手术。”
2006年底,Chinacal送第一个筛选出的病人,当时的云南广播学院学生王友昌,去昆明红十字医院做手术,Chinacal全额资助的第二名病人是一名叫龙凤芳的布依族女孩,时间是2007年初,手术医院为北京阜外医院。到现在,这个名单上的数字已经超过100。
陈珊珊说:“我不知道一共花了多少钱,Chinatal的账号有,专门的会计在管理,中国云南与美国加州各一名专业会计,他们定期公开资金募集与支出情况。Chinacal董事会11名董事监管着资金的使用,我与教授都不涉及这一块。我们自身所付出的钱那真是微不足道。”
2011年圣诞节前,狄家诺对陈珊珊说:“我要你送我一件圣诞礼物。你把那6个小孩都送去做手术吧。我要你向我保证,他们都能手术成功。他们手术成功,就是你送给我的最好的圣诞礼物。”2011年12月20日,陈珊珊把6名小孩送到重庆新桥医院。
陈珊珊对记者说:“那6名孩子的手术都很成功,只是其中一名在手术后第3天癫痫病发作……他父母没有告诉医院孩子有癫痫病……这孩子最后死了。”
“不留下最后一辆汽车”
Children’s Heart Link(心连心国际组织)的安德雷斯先生,这几天一直在观察狄家诺教授的工作。他是狄家诺邀请来的。教授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
在过去几年中,Children’sHeart Link致力于邀请国际医学专家给中国医生进行培训。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在成都、兰州、长春三个城市开展过项目。
这次,狄家诺希望Children’sHeart Link能安排国际心血管专家对昆明云大医院医生进行培训。作为交换,当狄家诺送孩子去云大医院做手术时,院方能给予手术费优惠。
安德雷斯对记者说:“4月21日,我们三方谈了,但谈得不好,云大医院说,别的医院收费低是为了做广告。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4月24日,Chinacal将回到昆明与另一家医院商谈合作,他们计划在云南曲靖做一次对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全面筛选。这正是Chlnacal下半年的工作重点。
到了6月,Chinacal将迎来第一批国际实习生。陈珊珊说:“今年会有四期,他们都是一些将在本科毕业后上医学院的外国学生。来这里实习,他们要捐助2000美元,这些捐助款将汇入Chinacal在美国的账号。”
4月21日,在大理古城洋人街的露天餐馆里,记者问狄家诺:“教授,现在Chinacal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狄家诺回答:“是钱,我们没有钱,我们需要钱去给病人买药,需要钱送孩子们去做手术,需要钱到乡下去培训乡村医生,等等。你要把这点写上,我们希望得到更多的捐助。”
陈珊珊则说:“除了钱之外,我们还缺人。狄教授希望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年轻医生帮他的忙,但很难找到这样的人。这几年,我们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经常感到力不从心。”
曾经在去年参与拍摄狄家诺专题片的云南电视台记者胨南,对记者说:“陈助理去年7月对我说,她做完那个月就离开Chinacal,她说她要回北京,但是教授哭着把她给留下了。”
云大医院心内科医生刘可说:“狄教授虽然不注重穿着,但说话幽默,很多人都喜欢他,和他在一起,一些女人还让他帮忙办理美国签证。”
陈珊珊说:“我为什么最终没有离开?狄家诺教授对我说,他最喜欢电影《辛德勒的名单》,你看过《辛德勒的名单》这部电影不?在电影的最后,辛德勒非常后悔最后自己还剩下一辆汽车,他觉得他应该把那辆汽车也卖掉,换钱救更多的人,狄教授最喜欢这部电影,他就想做辛德勒那样的人。”
面对记者的提问,狄家诺说:“我做不了那么伟大的人,事实上,在云南我很开心,我很享受现在的一切。在美国,我是个中产阶级,但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就想要现在的一切。你看到我那辆很漂亮的自行车不?下个月,我将和珊珊从大理骑车去丽江。”
这天晚上,喝了几杯啤酒后,狄家诺忽然不说话了。他怔怔地盯住一个方向,一言不发,显得很突兀。刚才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但这下因为他的反常,大家都不敢说话了。他的神情非常忧郁。过了一会儿,他摆摆手说,好了,我要回去工作了,你们留在这。然后,就一个人蹒跚着走了。
他的背影,让人想起他说过的一句箴言。Every child is mychild,every man is my brother(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孩子,每个男人都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