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和深绿的秋天

我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火车站的出站口，遥望这个我并不熟悉的城市的一切——街道。建筑。人群。霓虹灯。

已经是深秋了，道路上俙俙伶伶地铺着枯黄的和新落下的叶子，黄黄，红红，绿绿，色彩繁复。树枝上缠绕着五颜六色的彩灯，若隐若现，在摇摇欲坠、飘忽不定的落叶间闪现，不见。闪现又不见。这里的街道很宽，繁华，喧闹。我穿着厚厚的风衣，戴着可爱的绒绒的小帽和小巧的手套，静静地走在这片喧闹的肃杀中，落叶静静地舞蹈，我静静地端详。

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离开家到除家以外的另一个城市来，我不是来旅游或探险，而是来这里上学。我不知道我做出的这个到外地上学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但我毕竟来了，我想好好在这里生活，在这里继续我的遥不可及的梦想和近在咫尺的一个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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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从跨进学校大门开始，我心里那股油然而生的敬畏感就愈演愈烈。雨中的校园好像是我从不曾想像到的，静谧，神圣。静谧，神圣。草间有小虫轻快的歌唱声，砖地上有拉杆箱的滑轮反复旋转的乐音，就连自己的口中还不断地哼着并不动人但也不失婉转的歌。种种相叠，叠成我对高中生活的向往和期待。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站在宿舍阳台的窗户旁细看整个学校的容貌，但就好像“温故而知新”同样的道理，每一次重新眺望，都会有新的感受。

时钟在转，像水龙头关不上向下滴水，滴答。滴答。滴答。

我在这个季节，这个城市，这个学校，度过新的生活。没有同伴，没有熟悉的街道没有曾经生活的点点迹象，我一个人成长。

我在同学的相机上看见了学校两宿舍楼之间栽的树，不是很高大，但是很有型。直到现在我还在疑惑为什么那些小树的树顶是红色的而下面却是绿色的。因为这样颜色的树我只曾经在我家的小区才看见过。那些晶莹的可爱的树，在深红色和墨绿色的洗刷中，在校园雾蒙蒙的背景中显得很特别，没有一丝传说中红配绿的不协调。我忽然想起了我家那座城市的行道树，记忆中好像到了深秋亦是这样的颜色，深红和深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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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颜色。

曾经的秋天，我总独自一个人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看远处的阳光和近处身边的明亮。听基督教堂的钟声一遍遍敲响，颂神歌一遍一遍地唱，有时也会观察身旁几朵向阳的葵花静静地绽放。一切静谧，不张扬，但依旧美好。那是记忆中怀念着的秋天，红色和绿色铺在眼前，一大片一大片，盛开在温暖的心间，轻飏在晨风中的心灵田野。

但这座城市的秋天比我想象的还要寒冷。十月天，我把自己包裹得像个粽子走出宿舍。还是冻感冒了。吃饭的时候，我和好朋友手拉着手，像小孩那样互相取暖。但更多的时候，我觉得她像我的姐姐，不得不承认她比我大16天这个事实，她和我相差6、7厘米高。我们来自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许多许多，但是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相遇，共同编织我们心中的不会褪色的秋天。我们在夕阳下坐着，看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不熟识或同班的同学，我们互相靠着，说着我们的秘密，分享这对方的微笑或心伤，如今或过往。

没人的时候，自己站在操场的路灯下也很美好，这往往使我想起很多温暖和辛酸的故事。月光投射下来，我的影子和我相伴。静静的时空，我仿佛听到这样一个声息：

——请你，和我一起铭记这溢满深红和深绿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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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拉着爸爸的手走过一个又一个秋天，我穿着美美的小衣服，从街道这头走向那头，再从那里转向另一条街道。那时候街道两旁是老房子，灰蒙蒙的，但很干净。当白天的阳光流泻下来，一切温暖如潮，翻涌在心间。木藤、爬山虎隐隐郁郁，遮住了许多人家的大半个窗户，在缝隙中闪烁着窗里的温馨和睦洋溢着满街的幸福。天很高，云很淡，风有些微凉，泛泛而起，吹入我的心房。一阵芬芳。

这就到家了。

以前家里没有汽车也不是楼房，我们的平房前是一棵大大的树，我不记得它的具体模样，只记得它终年散发的诱人的清香和每年秋天绽出的深沉的红色和绿色。我问妈妈那是不是一棵桂花树，妈妈却说她不记得有这么一棵树。我有些失落，但我还是不相信妈妈说的：那是你梦中的一棵树吧。记忆中我常常在树下和爸爸说话，爸爸在树下给我讲那些关于冥王星的遥远的故事，直到我倚在他肩膀上睡着了，他也倚着树睡着了，我们就那样睡到天亮，直到一寸寸高光把树梢都打亮，深射入我心里，深射入爸爸那紧紧勒在眼睛上的眼眶上，我们才轻轻地醒了。我把无数个梦幻般真实存在的秋天锁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