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乡如故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高邮人，会说一口纯正的高邮话，喜欢吃蛋黄红红的双黄鸭蛋，咬一口嘴里浸满了油；喜欢乡邻亲戚间的热情，一句“吃过饭了没”永远是那么亲切；喜欢夏日的傍晚，搬张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听大人们讲故事；喜欢穿梭在活力四射的爷爷奶奶间，与他们一起跳跳舞，唱唱歌；奎楼的月亮总是最圆最亮的，像我爱吃的黏烧饼；每年的邮文化节、双黄鸭蛋节，大街小巷都会热闹非凡，连空气都是躁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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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从下雨天会滴滴答答的小矮墙，搬进了结实的钢筋混凝土铸成的小高层，欣赏了雨吻玻璃的别样美景；从每个星期必去的蝶园广场，转移到了每周必定人潮涌动的世贸商城，用满满的美食填补心里的小空缺；从夏日傍晚小板凳、绿豆汤，变成了安静的文字、清凉的空调房；从面对面的嘘寒问暖，变成了繁忙生活中不忘的暖暖微笑。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地方是蝶园广场，因为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可以和爸爸在草地上嬉戏，可以自由地在人群中穿梭，可以肆无忌惮地放歌，也可以仰起头看看那片蓝蓝的天。

现在，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蝶园广场，因为那里人少，清幽，只有偶尔散步的老夫老妻和夏虫们游戏的草丛，我可以独自漫步在石子路上，感受身旁静静的空气，听着耳边小虫的低语，当然，也能仰起头，看看那片依旧蓝蓝的天。

原来，我长大了，当然，家乡也“长大”了。还记得苏果没来之前，逢年过节最忙碌的是联华和农工商；还记得东方商厦没有搬迁时，它有另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人民商城，是高邮最大的百货商城；还记得市政府刚刚搬迁时，周围空旷得像无人区，没有人会想到现在会是高邮新的城市中心；华侨国际、加州一下子就“推翻”了夏威夷、润扬邨的“统治”；站在十字路口，连红绿灯都更加明亮，清晰了。家乡啊，你长得那么快，让我好生嫉妒啊！

回头想想，18年，可以改变什么？一间房子？一个人？一座城？鲁迅笔下的故乡从他记忆中的热闹、纯朴变成了他眼前的荒凉而萧索；我的家乡从记忆中的小城小曲儿，变成了繁华都市、交响乐章。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带着背包远行，总有一天，我要潇洒地挥手说再见。我也知道，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荣归故里，或是遍体鳞伤，故乡还会用它温暖的怀抱道一声：“孩子，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