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年恍如一梦

曾几何时，我们早已习惯了不停地发短信，然后不停地删短信；不停地粘贴复制电子邮件……

突然有一天，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写过信了，而且好久没有收到过信了。一直以为生活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也许这就是我所缺少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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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静的夜里打开了尘封了数年的包裹，满满的一层灰。几十封信带着花花绿绿的可爱的小邮票，它们尘封着我少年时期的一段回忆。虽然数量不多，但这几乎是我少年时代生活的全部内容。近则宿州二中，远则青山初中，总之是三四年至七八年前的事情了。一一拆开来看时，读得时而拊掌大笑，时而放声痛哭……泛黄的纸张，拙劣的笔迹，幼稚的文辞，掩盖不了少年的情怀。满篇的错字别字，半通不通的句子，俯拾皆是，然而在这样的文字中恰恰想起了许许多多在任何场合所无从追忆的往事。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这样一个无人的静夜。时间惟一的价值就是让我们不再想到过去，可我又确确实实无可置疑地回到过去了。

前几天刚从湖州回来，在那见到了我的一个整整七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路上很累，然而内心仍然无比的轻松和欢快。尽管湖州的天气热得让人发狂，蚊子多得让人发疯，尽管从湖州回来一路很艰难，恰逢“凤凰”登陆，台风肆虐暴雨如注，洪水无情地冲垮了滁州段的路轨，火车在南京停车等待的十几个小时里，南京给了我并不美好的回忆，一千两百里路八个小时的车程但我坐了十九个多钟头，车到宿州时真的很想放声大哭。即使如许种种艰辛与不便，但不虚此行。我常常想，有时候人的感情是如此的脆弱，而又如此的容易满足，即使短短的一次晤面，足矣。握手相谈，本不需多言。真正的朋友，拥抱的那一瞬间就仿佛已经说过已经万语千言。

在湖州，我又看到了当年我写给他的信，厚厚的一摞，洋洋数万言，稚嫩的语法和笨拙的笔迹让我不由得脸红了，这是当年的我吗？今夜又看到他写给我的信，不禁莞尔——大家彼此彼此。他说：有你的日子，我们同舟共济，于是，桨便轻快，岸便清晰。又一封说：当你记起我的时候，也是我最怀念你最深切的时候。相识十几年，聚少离多，在漂泊零落天各一方的日子里我们学会了安慰对方，彼此鼓舞，在风雨漫漫的日子里牵手前行。

最难风雨故人来的时候，我们相聚在千百年前无限风流的湖州古城，一起坐在“塔中塔”下面的临水轩里，放眼荷花无边，轩外飞雨蒙蒙，说起悠悠往事，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巍峨修长的千年北宋古塔——飞英塔给我留下了永远的记忆。夜里又一次看着这些落寞的信纸，60分或80分的斑驳的邮票——他们即将或已经永远地退出历史舞台了，心里一阵伤感，复一阵温暖，是谁还给了我悠远的过去？岁月剪去了你的人生，零零碎碎的片段在字里行间被小心翼翼地收藏，这是一生的幸福回忆。每个人都无法与岁月抗衡，但我们有回忆。

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繁华的大都市喧嚣的昼，喧嚣的夜，又回到小时候寂静的村庄，二十余年来的往事如流水一般，全都到眼前了。在支离破碎的旧梦里，我不由得一个人潸然泪下。也许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轮回，靠几个到几十个简简单单的信封来完成。二十余年恍如一梦，然而今夜她们实实在在地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