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薯香

三年前某个秋天的晚上，街道上突然冒出来一个骑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人，他看上去七十好几的年纪，但身体很硬朗，依然可以载着一个巨大的烤炉骑来骑去。

他从来不叫唤着让人来买他的红薯，他永远只是穿着一件又厚又旧的墨绿色军大衣，把手放在宽大的口袋里，倚坐在墙壁上的凸起处，低头吸着烟。三轮车上还摆着一吧老式的收音机，里面播放的永远是那几首京曲。当你走近他时，你还会发现他的眉毛始终是锁着的，目光中闪动着岁月沧桑。

有人过来了，他就会站起来，然后晃晃悠悠地迎上去，但仍不抬头，每次客人都会对红薯进行一番挑挑捡捡。

“老头儿，这红薯怎么卖啊？”

“五块钱，”老人掐灭手中的烟蒂，随后拿起一个老式的秤：“我自己种的都是好的。”

客人将信将疑地打量他几眼，然后又瞅了瞅眼车上的红薯：

“行，挑个好点的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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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不回答，只是在红薯堆里摸索了那么几下，用生满老茧的手提起一个新鲜的红薯，把根去掉，细心地称好重量，然后放入锈迹斑斑的烤炉中，等了一会儿那喷香的味道就溢出了烤炉，再等一分钟，老人用铁钩将烤熟的红薯取出，装进白色的塑料袋，对客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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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五块拿好，别掉了。”

顾客从那双抖动的手中接过热腾腾的飘着香的红薯，顾不上火的余温就将红薯掰开，那金黄色在黑夜中如同盛开的橙色花朵，开在人们的手上。

“咝嗬——”客人一边品尝着有些烫嘴的红薯，一面赞叹：“老师傅好手艺，下次还来！”。

这时他的嘴角就会不经意地向上抬，露出黑黄色的牙齿，眼中似乎刮过一阵欢快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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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出红薯后，他又点上一根烟，坐回原处，如果太久没有人来光顾，他就会站在凄凉刺骨的寒风中。向向路两边的路口张望，然后又点上一根烟，站在人行道上。

我从来都没买过，但我却很喜欢那红薯的香味，它不但好闻，还让我对老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钦佩。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靠实在的劳动养活自己，伴着秋夜的薯香，我会记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