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寒冷的冬季也有暖意
寒风凛冽,路上的行人愈发少了,过年之后,两边街道的树木也换下了艳红的色彩,恢复成本来的模样,只不过多了一丝清冷的寒凉。
刺骨的北风照常吹醒了沉睡的机械,让它们提醒自己的伙伴们,该上工了。
这是他上工的第一个整年,尽管他才18岁,可家徒四壁的窘迫已经无法与他那并不昂贵的学费抗衡。青春美好又怎样,学业重要又如何,对于一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家庭来说,这些都是生活的奢侈品,不如将它们埋藏在厚重的尘土之下,连同他曾在学校为梦想奋斗的历程一同掩盖。这些远离他的生活碎片,还不如工厂剩下的废料与放完的鞭炮留下的碎屑来得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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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砖,是他在这一年里的主要工作,即便戴着厚厚的手套,手上也没有一点暖意。他抿了抿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由得想到过年时,母亲为了给他驱寒,特意为他熬的那碗鱼汤,那美味总让他在寒冷之时感到阵阵暖意。可这微弱的温暖也抵御不了生活的阴霾带来的严寒,回过神,他抱着一摞砖快步走去。
不远处的包工头戴着安全帽朝着这个唯一年轻的身影看了看,吸了一口烟,立刻又吐了出来,再没有多余的动作。中午,露出半个笑脸的太阳驱散了一点严寒,又到了能让大伙儿露出笑容的吃饭时间。学名为“猪肉炖粉条”的炖粉条盖在白饭之上,他端着碗,像以往一样狼吞虎咽起来。片刻之后,工地煮饭的阿姨坐到了他的身旁,找他聊起天来,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自己碗中还未动过的饭菜扒给了他。他急忙拒绝,但阿姨十分强硬地说:“小孩子,长身体,必须多吃点。”“小孩子”,多么陌生的三个字,在十几年的人生中,他似乎很少听到这个词。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从出生时就变得成熟了。此刻的他有点儿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只觉得,中午的太阳真暖。
温暖的太阳总是那样害羞,不久后又躲了起来,远离的寒冷慢慢又回来了。他谢过阿姨,准备继续搬砖,却突然被包工头叫到了办公室。包工头吸着烟,缓慢地吐出烟圈,客气地让他坐下。他局促不安,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犯了错。安静良久,一个红彤彤的写着“新年快乐”的红包,出现在他张皇不安的眼底。他惊讶地抬起头,只听见“孩子,新年快乐,好好加油,希望你收下这份祝福。”此时的他再也控制不住感激的泪水,迟疑后,颤抖地用双手接过,坚定地答到:“谢谢您,我一定会牢记这份祝福,好好加油。”
北风仍然那么凛冽,机械正发出热烈的轰鸣声,他搬砖的独轮小车也静静地等在一旁,孤独,却不清冷。他戴上厚厚的手套,暖意浸透到心里,寒冷早已散开,而阿姨和包工头的温暖祝福,却无法散去。“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好好加油!”他暗暗地许下了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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