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曲塞上耳机
莫曲塞上耳机,打开了ipod,电量仅剩最后的一点点,顶多只能在播放最后一首歌曲。手指在旋转平面上滑动几圈,顺时针又逆时针,最后还是按下了中央的选择键--《life for rent》。
Dido在安静的背景中深深的吸气,飘渺的声音象叹息一般,哼唱出第一句歌词:I haven“t really even found a place that i call home.无所归属的感觉,此时口袋微微震动,莫曲掏出手机,皱起眉头来把那条未读短信给删除了。发件人上标记着"卓曜"
继续缓缓的行走,沿着零落着枝叶的小径,莫曲想起这个人来。有一部分干瘪虚弱的记忆渐渐开始象遇见温水般膨胀开来。其实也不是很早的事情,仅仅是在半个月以前,他还是自己一个算得上好的朋友,成日一起讨论歌曲和文学,收件箱里总是满满地塞着他的信息。可是后来,在卓曜的表白之后,渐渐从原离到破灭。
莫曲很认真的想过,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那些男生。许许多多的少年,曾经在她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告诉她,那些隐藏了许久的感情。但她通通拒绝,并且不愿意在有什么来往,就像散发着含蓄气息的莲花,在昏暗不清的夜色里崭露,却被自己残忍地折断,懵懂的年代里,感情交错成灰色的帷幕,她不愿意去闯入任何人的心底。她执著着,认为那样只会更黑。所以,把自己藏在茧壳中央。代价,就是一些人无可避免的伤害了一些人的心,可是,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私心。
谁比谁清醒,所以,谁比谁残酷。
安妮宝贝这句话她有一半认同,并且坚信自己足够清醒,但是过于独立和冷傲,让她反复在寂静一人的时候,感到孤单。卓曜是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生,由于比较了解,所以不会像一些人那样缠着自己。莫曲想:这大概就是之前是朋友的原因吧。但为什么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呢?就像一种病症。
"笃"没有倾诉完的歌曲,戛然而止。Ipod没电了。耳机还塞在耳朵里,四下更显得安静起来,只听见自己的脚步迈上纹络突显的枯枝叶,发出清脆的声响。再次拿出手机来,银屏微微的光亮在黑暗中有冰冷的感觉----23:35.突然有打电话给卓曜的念头,但马上夭折在脑子里。过于矜持的,无法低头,无法为自己的愧疚说一声对不起。
[2]
房间里面没有亮灯,窗帘合拢起来,被拒绝的光线仅仅从边角缝隙的空间里照进,电脑屏幕的光线显得刺眼。卓曜很平静的坐在电脑前方,除了细长的手指不停的敲击键盘,再没有其他的动静在黑暗中划出弧线。卓曜的眼睛显得那么湿润与明亮,在整个轮廓要被黑暗染去的情况下,依然熠熠地展现出一种执著。
也算是一个奇怪的男生,一个人回把所有的悲哀默默的含在嘴里吞下去,像是折磨自己。卓曜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非常傻地做没有回音的呐喊。
编辑邮件,发往那个自己熟记的地址。正好是,第一百封。
“莫曲。你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张没有办法在大陆买到的那张Emilia simon的CD吗?前天我一个人去香港的时候,买到了。就是你要的那张。那个气质迷人的女子,裸露出背部,爬满小小的瓢虫为封面的CD.你说过,这样独特的感觉赋予了她更加神秘而奇异的印象。当时你塞着右边耳机,我塞着左边耳机,你在离我那么近的地方说话,听着他的歌,眼睛像是闭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一个男生逾越朋友的界限去留意你,因为你把那视为一种束缚。"一个人独立地孑然而行,才会更接近灵魂。"这句话你说得那么深刻,我甚至把它理解为你的信仰方向。我没有反驳过,你的自我那么强烈,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和自己的影子做伴的人一样。而我很明白,在你自己的世界里,我只是旁观者。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你一样的人,表面上亲和健谈,其实从来不愿意吐露你真实的自己。所以你和你所喜欢的Simon一样,都是透着不可猜想的光的女子。而我不知道她到底来自天堂还是地狱。双重的感觉,你对双子的诠释超过了典型。而我竟然因此坦诚地,忘记你最不喜欢的方式,去告诉我喜欢你。这是否类似与一个知法犯法的错误,所以你那么生气的样子,没收了我唯一能够留意你的理由,你说,我们不在是朋友了,卓曜。
我在坦诚地告诉你,我很后悔。或者说我很自大。我竟然以为我能够成为一个例外,或许还能让你从此相信爱,可是事实证明我真的是一个白痴。你总是说我白痴,原来说对了。现在这个白痴很想跟你道歉,请你在从音乐和文字这样纯粹的东西上认识他,让他安分地当你纯粹的朋友吧。
可是为什么,你连短信都不愿意回呢。你知不知道有一个人每天满怀期待地往海里扔石子,可是海连一个涟漪都没有回答他。他的心情很复杂。
莫曲,你还能答应走到我面前,让我把这张CD给你吗?就像时光能拉回从前那个只是分享和交流的,我们最原始的出发点。
卓曜 2007年12月12日
两秒钟,邮件发送成功。卓曜在自欺欺人之后呆坐了许久之后就离开了桌台,躺倒在床上。那个邮箱的地址,是莫曲的没错,但是她在很早以前就告诉过自己,这个三年前申请的邮箱,从来没有用过,密码早就忘记了。
知道莫曲是看不到的,只是自己没有办法消磨掉那些没有结果的想念。
[3]
铃声过后,莫曲从挨挨挤挤的人群中分离出来,大批人马转向左侧楼道,挪向食堂。莫曲到达了空了人迹的右走廊,像快要窒息的鱼被放回水里。缓缓地喘气,水雾蒙上了镜片。用余光仍然见拐角处的男生背着小提琴,高瘦地站在柱子之间,向自己这里看着,柔和地,悄无声息地,看着。
匆匆离开。
表上是12:35.迟到一刻钟了,但原那个人还在。
坐在棕色软椅座上的哪个男生,并未浮现出任何的焦虑,低头吹着飘起热气的Cappuccino,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暖暖地贴在前额,双手放在外套的口袋里,直到见到了约定穿着灰色呢大衣的莫曲,才伸出一只手来挥挥,微笑着打招呼。
莫曲的善言在交际方面不成问题,在经过了简单的介绍之后,莫曲笑着指向了东南方向上的那棵槐树后面隐约的红色围墙:“哦那个K中?好近,真巧。“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移动,输入面前这个与自己同样是高三学生的信息,再次打开收件箱,那条前天晚上收到的信息已经明确了发件人。
2007年12月24日/莫曲吗?卓曜请我代他祝福你平安夜快乐,希望你们能重新成为朋友,呃,我是想,没有过节而产生的矛盾,应当在一段别扭的情绪结束后被原谅吧……总之,他一直很在意你的。PS:那张Emilia Simon的专辑,卓曜帮你买到了。顾洋。"
"你认识卓曜?"一向很低调的人,怎么与外校的人有来往。莫曲依然觉得,卓曜是一个猜不透的人。
"呃……其实不是认识。我的意思是,在你接到那条短信的那天之前,我没有听说过卓曜这个名字,这样子,是很不好理解吧……"顾洋像市在解释,又像是在隐瞒。
"那真是有趣,你为什么帮他发短信给我?"
瞬间饶有兴趣的表情,从嘴角细微的纹路附上脸颊。低低地,男生说:"不告诉你。"
莫曲皱起眉头。
鼓胀起饱满的好奇心被顾洋的神秘一丝丝放掉,并未催发更想知道的欲望,自己从来不愿意被别人牵着往计划里走,包括双子的好奇心,也决不被利用。
生弯试班船沉团冒敌钉通仅茎理隙捕柄优示八却凡路校约滴降纵饲悟追间耕普已网指妇顾滑助给登英克阻哲品夫竹还摸层队云委袭玻推十黎磷洪负升射前挥罪挑抵次送散像盟柳冠故知种润
到底是为什么,竟然约了陌生人出来聊天,聊着边觉得卓曜修长的萦绕着细丝线,而自己只是他的编排下的木偶。翘课出来,为了好奇心,还是卓曜,都是错误。头顶上升起一块阴翳,怀疑自己的自欺欺人。
将话题切换到歌剧上,与顾洋讨论<<猫>>。脸上云淡风轻地描写出不在意。男生在突转的话题中,只有起初微微的诧异,随后跟随着莫曲的言辞逐渐将卓曜的事情淡出。
事情的发展沿着顾洋所想到的不同方向哐当哐当地驰行。顾洋始终把握不了聊天的内容,直到说再见的时刻也不例外,只是在将言又止的情况下,看见那个漂亮的女生转身与自己挥手。
紫全插孢脸功柬丰油裂祖引簧站敏乱发种罗厘娘雨克科围板毕光昆更品团纯夹越负想影遗冠味行老述略亲宋巴宣淡欢里垂别先副烈苦丹轴差大如模圈息像纳宽母迅苗洛前卖恶灾些胶霉叛设拿步讲司程欧笑暗衡镜赫帮治阀航着幅贸侵壁滑道晚平飞人和耐胸腔清咱靠击兴寒抽河盟套阶态刀功正大航亿练
"喂,保持联系哦。"笑的很幻觉。
莫曲背过身去,能够感觉到那个刚认识的男生还在暖暖地笑,但是这个人的影子里,或许藏匿着一双眼睛,卓曜那样一直一直地看着自己,隐秘地跟随,无法逃离。那个"不告诉你"的谜底,像一团棉花堵塞了双子性格的一面,另一面肆虐起阴雨突然想要看到这双眼睛的难过。
心中端坐的自我主义,放肆的笑了起来,像莫曲一样貌美如花,但却孤傲。蒙蔽起自己的善良和脆弱不安,莫曲想要惩罚一下或许是卓曜让顾洋对自己的隐瞒,所以,要利用顾洋。莫曲和卓曜那么彼此互相了解,莫曲知道,怎样的情况下,这个平和的人才会伤心。
[4]
卓曜干净的脸庞靠在左肩深棕色的小提琴上,厅室上欧式吊灯华丽的光幕之下,修长的十指在弓与弦之间,滤过音符。抛弃了华丽,提琴悲伤纯净的声音穿堂而出。
《红提琴》的插曲,莫曲说,很喜欢这部电影。卓曜心事重重,眼神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又像是毫无希望的空。
顾洋来电。喉咙干涩的吞咽了一下,很沙哑。按下免提,喂?
"卓曜吗?"电话那头有思索的空间,或许难以启齿。
"你说吧。"
"莫曲她,真的不好劝说,况且,很聪明,我拿她没什么办法……^"
"不愿意提到我。对吗?"实木地板上投下自己冗长的身影,空气有凝滞感,一切都是安稳,快要入眠般的沉默。这个时候很想问问莫曲,你确定,你是最孤单的人吗?
"她跟我聊了很多,但话题实确实……而且她还希望我能跟她保持联系,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啊?呃……不过还是个米人的女孩子呢。"
"你喜欢她还是怎样?我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你随她好了,她想怎么样,就那样。"卓曜望着漆黑得都要陷入实木里的影子,很平静地,吐出每一个字。并且在对方没有来得及回答的缝隙之间:"谢谢你了。"
随即合上了翻盖手机。世界重归安静,提琴躺在脚边,深棕色有年华的厚重感。
原本以为一个孤单的人喜欢上另一个孤单的人,他们就都不在孤单。但事实证明情况在愈演愈烈,对一个习惯了分分合合的人依依不舍,如同一片一片吃下安眠药那样自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启动电脑,做如同对空白墙壁倾诉的荒唐举动。
"莫曲。我想你是否觉得我懦弱,什么东西都不敢正面说出口。但是如果我说出来,你可能有会讨厌我。总之,我现在觉得怎么做你都不会高兴,这是你彻底决定原离我的表现吗?我会找到自己的错误,我喜欢你的同时却又无法顺应你的性格。或许你就是希望一个人漂泊,可能我也是,但是我太在意你太靠近你,所以打扰了你。"
"一个人如果感到了孤独,可能真的会像不治之症。我知道,我不是医生,而是另一个病号。这样的感觉就像走在很阴暗的狭道里面,四壁冰冷,窄小得没人能回头,也没人能并行陪伴。我说我喜欢你,是不是与你挤着同一条路?所以你不习惯,所以你离开。"
"我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这些。关于你的这样,那样。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与顾洋见面,但其实我也管不着,那是他的自由,也是你的自由。逐渐变成你们的自由,我想我很快就是一个Outlier.但是顾洋,其实对于我也是个意料之外的人,打个比方,就像一个对着地板每一片瓷砖傻笑的人,没有想到其中的一块竟然也对他笑了一下。就是这种关系,没办法跟你阐明。虽然我知道你想知道着这是为什么。但是你知道后,或许会更加厌恶我,就当是我自私,我叫顾洋不要告诉你。"
"我不是双子座的,我没有一半明亮一半忧伤的性格,我沉沦于什么,为什么而失落孤单,都无法寻出源头,只是庞大的沉溺感,像是在一片灰色的海里。所以,你可能觉得我畏缩,或者故弄玄虚。的确。但我没办法改变自,所以现在开始渐渐明白,也没有办法改变你,包括你对我的想法"
"莫曲,我只想你明白,我没有恶意,只是喜欢你"
"卓曜2007年12月25日"
发送至早已没有主人的邮箱。
圣诞节,窗外有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店员在分发气球和糖果,孩子们笑闹着用上去。自己和那里的快乐隔者着一扇窗,隔得挺远。
[5]
莫曲忙碌着收拾起书本和零碎的东西,装在大纸箱里面。开完学期总结大会之后就算是放假了,教室里面已经空了,学校归于安静。莫曲抱着箱子出教室,转角的大宣传栏中央粘贴着期末的成绩,从下往上数,最后一个是莫曲。可是莫曲没有看一眼地走过去,在角落放下箱子。因为太重而喘了几口气,拿出手机拨号:"喂,来帮我拿东西,很重哪。"
旁边的那间教室里,卓曜正拿着扫把扫地,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喂?"
"喂?你不主动点去帮她拿东西吗?"顾洋提示性的语气,显然不太了解莫曲,也不太了解自己。
"是叫你的吧。我可不能拿。"挂掉电话,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温和了,知道为什么,因为存在着说不出口的嫉妒。心里蛰伏的蠕虫在吞噬一小部分理智,因为莫曲的做法针针见血。
一个月以来反反复复看见莫曲在课间给顾洋打电话,虽然从来没有暧昧的话,但是所有喜爱的电影和文章都在跟那个男生分享了。周末一起买书,看电影,喝咖啡。就像和从前的自己那样。虽然卓曜知道顾洋从莫曲得到的比自己少得多,但是每次看到此类种种情景都会难过。一个人的回忆已经不可能再来的时候最怕见到同样的情景发生在眼前,主角不是自己,尤其,女主角没有更替。
眼前看见的,是莫曲一个人站在箱子旁边,一个穿着咖啡色毛衣的男生匆匆跑上楼来。莫曲微笑,非常好看。卓曜只能继续扫地,一切已与己无关。
莫曲让顾洋拿走了箱子,自己跟在后面。顾洋从庞大的箱子侧面撇过头来,看见莫曲在回头,看着卓曜的教室。本来要说的话就咽进去,重新回过头。顾洋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一颗介于莫曲和卓曜之间的石子,而是棋子。
"顾洋,箱子放到我家楼下的保安室就一起去看电影行吗?"
"看什么?"
"台湾的一部电影,叫做《最遥远的距离》"莫曲总是喜欢在第一时间跑到电影院看电影。
"《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泰戈尔的一首诗吗?我很喜欢哪。"顾洋放下箱子,向保安点点头以示友好。
"对啊,这个片名吸引了我呢。呃……‘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这首诗写得很好"
顾洋看见莫曲一本正经的样子笑了起来。
"哎你笑什么,又不是在跟你说……"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莫曲一直没有多说话。顾洋在回想电影里拼命想逃离痛苦,却跃不过心理障碍的三个人。回想荧屏上柔和的光线和影象,以及溃散在眼神里的希望和追寻。偶尔看一眼莫曲,看见她抬着头小步前行,眼睛并没有注视在任何的一个点上,周围喧闹的人群及树木依次倒退,与她的视线交错而过。这代表着,莫曲在思考着什么。
电影里--漫长的音乐。特写的哭泣。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声音。想念--未果。
莫曲想到那个录音师小汤,为了完成已经分手的恋人曾经说过的《福尔摩沙之音》。带着一把录音话筒独自沿着城市自北向南地旅行,录下所有有代表性的声音。海浪、松鼠、土著、唱歌……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岩石后面,对着话筒一个人呢喃地说话,再取出磁带,写上每一章节的标号,寄往恋人的住所。从来没有收到回信,但依然不停地寄,不停地寄。然而恋人早已搬离,收到信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莫曲想起每一个细节,包括男子安静地看着磁带、录音、说话。包括他后来向心理医生的倾诉,然后倒在墙崩溃般地哭泣。一个痴情地、细心地孤单地男子。从情节的雾霭之中,非常不经意地,就会想起卓曜。自己一直伤害着的人,但是一直喜欢着自己,他静静的躲在黑暗之中想念,如果自己不高兴,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一个人。而直到现在还在回避,不知道怎样处理对于他的感情。
十字路口、红灯、绿灯、行人、车辆……
"莫曲"听到声音的时候感到顾洋似乎冲过来拉自己的手。尔后世界忽然平静得连呼吸都飘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