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野猫

从这以后，这只猫再也没生过小猫，黑白色的皮毛，矫健的身影，在这个院落里时隐时现，碰见了人，琥珀色的眼睛里，折射出一种令人惊悚的光芒。

——题记

在这个小区里，这只野猫似乎干扰了人们的生活。

邻家的小女孩从老家带回来两只小鸭子，小女孩欢喜得不得了。可是家人嫌气味不好，不许放在家里养，把它们塞到一个泡沫盒子里，放在了我家的车库旁。

不几天，一只小鸭不见了。

人们认定是这只野猫干的。

小女孩大哭不止，嘴里骂着：“臭猫、死猫、坏猫。”

不过几天，剩下的那只小鸭子也死了。

小女孩说这只小鸭生了相思病，病死了。

夏天，不知谁家在小区里晒了一片谷子。刚晒没多久，谷子不知道是谁给弄得乱糟糟的。

于是，便有一户人家在楼下破口大骂，诅咒的还是那只野猫。

有一户人家下来劝，说畜生就是畜生，它能知道这不能动？算了算了，别在这里晒了。

第二天，原本晒谷子的地方停了那户好心相劝人家的宝马。

冬天一日下起了大雪，可能是那只野猫实在是冷的受不住了，钻在了一户人家的车底下。它可能感觉，发动机的热气会让她好受一点。

于是又上演了一出好戏。

穿着貂皮大衣的时髦女郎被吓了一跳，操起一根树枝打起这只可怜的野猫，野猫的身手矫捷得很，蹭的窜到了楼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郎。

女郎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雪地里。雪本来是干净的，但被车子压过来压过去，变得脏兮兮的。她就一屁股坐在这样的雪地里。

“哎呀哎呀，我的貂皮大衣呀！哎哟，心疼死我了！我的大衣呀！”

这些看似平常的事例，使这只野猫似乎与住户们结了仇。

不知从哪一天起，这只野猫变得不再孤单，相伴的是一只黑色的大野猫。晚上放学，总能看见两只野猫蹲在哪个地方。一只是很白相间的，一只是黑色的。

两只野猫成了所有住户的公敌。理由很简单，万一这两只畜牲生了一窝小猫，这院里就不得安宁了。

果真，担心成了现实。两只野猫的确生了一窝小猫。

所有的住户又变得欣喜。

一天，隔壁的大婶敲开我家的房门，喊母亲：“那两只畜牲产崽了，走，咱去抓只猫崽去。你不是说他姥姥家有老鼠吗，抓只猫多划算。”

母亲听了有理，下去抓猫。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反而很高兴，有小猫陪我玩了。

母亲抓回来一只黑白相间的小母猫，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一松手，这只小猫慌了似的逃窜，钻进了沙发后面。

母亲看起来又累又高兴：这下，你姥姥家的老鼠就有克星了。

我当时也傻傻的乐。蹲在沙发旁唤小猫出来。

透过沙发缝，看见一双同样是琥珀色的眼睛理满是恐惧。

当天晚上，我被一阵大人的争吵声所吵醒。

我顺着窗户向外一看：乖乖，不得了了！

原来，一楼的住户也抓了一只黑色的小猫。可能怕在屋里搞破坏，关在了阳台。小猫害怕的叫唤了几声，却把猫妈妈唤了过来。

猫妈妈在阳台下，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唤着它最亲爱的宝贝、最委屈的宝贝。

一楼的住户下去了，要把猫妈妈赶走。

一楼的住户刚上来，我也准备继续睡觉，看见猫妈妈又回来了，更吃惊的是，在夜灯的昏暗照射下，后面竟还跟着几只野猫，为首的正是那只大黑猫。

一群野猫在阳台下不停的叫着。

我突然害怕这一阵阵的猫叫。对也起来的母亲说：妈，我怎么感觉猫在哭？”

“傻孩子，猫怎么会哭？”

我不说话，继续看着。

我觉得，猫真的在哭。那种平时“喵喵”声，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嗥叫，就像在哭！真的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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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小猫哆哆嗦嗦的上了防盗窗，只可惜，那防盗窗是最细的那一种，小猫下不去。

为首的大黑猫和猫妈妈，徒劳的向上蹿。只可惜没有可攀的地方，往往只是在快会够到的地方又重重的跌了下去。

猫，真的在哭着。

我又说：“妈，猫真的在哭！”

妈没说，正在抓那只黑白相间的小母猫。这只小猫似乎也听见了些什么，也急着向阳台奔。

五六只大野猫的嚎叫，不，是哭泣，让周围的住户终于无法忍受，楼上的一户人家的孩子向下扔着饮料瓶，乒乒啪啪的声音，明天收废品的可能要赚一笔了。

一楼的又下去赶猫去了。

母亲抓住了小猫，将它塞在了盒子里，对我喊道：睡吧！

盒子里扑扑通通的响了好久。慢慢的，变成了很细小的“瑟瑟”声。

第二天醒来，楼下的猫群已经不见了。

听母亲说，好不容易才赶走的。

我问：爸爸呢？

母亲说：去给你姥姥家送猫去了。

那时的我，突然有种伤感。

那只送到姥姥家的小猫，似乎也并没有恪尽职守，抓老鼠抓得不多，上树抓小鸟倒是经常性的。

两年前，那只小母猫因为吃了一只毒死的老鼠而死了。

死的时候，面目狰狞，四腿蜷起，尾巴硬硬的蜷缩着。

似乎，当时抓的那些小猫下场都是和这差不多的，每一个长寿的。

我把小猫放在一个木盒里，埋在了姥姥家的后院的一棵桃树下。

那棵桃树终年不开花。

昨天夜里，做梦梦见了野猫蹿阳台的情景，耳边还回响着那一阵阵，撕人心肺的猫哭声…

就是猫哭…

那只野猫说来也怪，又成了独来独往，它，也很老了吧。但冬天它再也没有躲到车下、楼道里去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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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猫再也没生过小猫，黑白色的皮毛，身影不再那么的矫健，还是在这个院落里时隐时现，碰见了人，琥珀色的眼睛里，依然折射出一种令人惊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