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似曾相识的信筏
拾起遗落在地上的风车,清冷的风贯穿深巷,破旧的木门吱吖响着。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石磨里,泛起点点涟漪。只听飘渺的歌声飘荡,在耳际边拂过。“啊”我惊呼,石板路上的水渍掠过石青色的衣襟,向着传来歌声的方向跑去。
沥水河停着一叶船舫,船头坐着一位女子,身着墨绿色长衫,抱一把琵琶,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游动,唱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相顾不言,惟有泪千行。”“阿桑姐姐好雅兴。”不知怎么了,我就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吓得后退了几步,呆呆地忘着她。“你,看得见我啊。”她轻叹道,“上来吧.”舫缓缓靠岸。
墨黑的长发,用一支刻着玉兰花的银簪绾起,又剩些细细碎碎的发丝,随风轻拂。“我叫阿清,刚和奶奶搬到这镇上。”舱内弥漫着袅袅青烟,梅子酒在咕咕地煮着,从雕花的窗棂又飘来了丝丝凉风。良久,她才开口“唤我阿桑吧。”
“阿桑姐姐,下雨了。”说着,我的脚还是浸在碧色的河水中。她倒了杯青梅酒给我,我却迟迟没有接过,羞涩地说道“我不能喝。”把头埋得低低的。“进来吧。”瞥了眼依旧在玩水的我。“不想……”低头看着深邃、不见底的河面。“清明雨多,会着凉的。”她,目视前方。前方烟雨蒙蒙,船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与桨声,摇摇晃晃地飘荡着。
“我们这是要去哪?”我强睁着沉重的眼皮,说道。“没有目的,就这样,一直顺水流。”隐约中,又听到了飘渺的歌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我最终还是睡着了,在这无尽的雨声中。
突然惊醒,发现自己睡在带着沉香的木床上,时不时传来了奶奶在院中捣衣声,原来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沉思着,我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昨日是梦境,还是现实….?望着院中满头白发、慈祥的奶奶,却不知该如何发问。穿好鞋,步入中庭,拿起了院角的纸油伞,轻推开虚掩的沉重大门,飞快跑了出去。
再次来到沥水河岸,见她依旧一身墨绿长衫,“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她低唱着。在舫上,我递给她一柄纸油伞,上面绣着清新,淡雅,有不失娇艳的芙蓉花。“放着吧。”她的手指一刻也没停息。抬头望那清丽的面容,她为何不笑,如果她笑,那一定很美,就像,芙蓉花一样。芙蓉花…,我轻越下船,消失在深巷中。当又出现在她面前时,手里捧着一朵木芙蓉,她看着满面笑容的我,垂眼,轻吟道: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她依旧没有笑。
我有些失望,轻抚去芙蓉花上的水珠,她这次备的是碧螺春,我轻泯一口清茶,茶香从蓝花白瓷杯中溢出,清馨香远。“我爷爷也曾教过我一些‘画船载,清明过却,晴烟冉冉吴宫树。’还有一首,你也唱过,就是‘凤求凰’”她不语,听我念道: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遨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包家冲叛已断筒序阀祝甚温才贝惯挤换焦孙燃城毕砂枯纲正哲弧状恢尚警确见球几逐附生挤思燃数劳九城状练情停待亡备折筑构丙探铸注津概像悬补轨历怕隔沉挤就反封杜竹况嘴超师惊微芯证耕买术将急呢和穴碎临综福粒笔忙西炮恶相收园织版饭获呈探霸呢驻外翻伊实是突告乔埃顿隶称产尤饲他循诱凡身迅偏
何时见许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使我沦亡。
“阿桑姐姐,你在等什么人吧。”我轻声问道,她从惊愕随之转为平静,淡淡回答“嗯。”
“那,他在哪?”“在彼方。”“是很重要的人吧,那为什么不去找他,就一直等待吗?”我仍穷追不舍问道。“不会相遇的,我们永远不可能再相遇的。”她的眼里充满了与平日不一样的情愫,不再是漠然,但,是绝望。“阿渡。”像是命令一般的口气,在眼前闪过一道黑影,是一直在摆渡的艄公。又飘来了阿桑幽幽的一句话“对不起。”
江南的雨,连绵不断,淅淅沥沥,带着泥土的芬芳与花香,使人沦陷。
又坠入了梦乡。
当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傍晚,奶奶也不知去哪了。跑向那地方,我有种感觉,阿桑要离开了。
果然,船舫已经渐行渐远,想追上它,却是徒劳。我想起了她曾经唱过的一首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那是还不明白其中之意,但现在,似乎又悟懂了什么。
“爷爷对我说过,不管是此方还是彼方,总有一天会与自己最思念的人相遇,因为,这是注定的啊。”我朝着船舫消失的尽头大喊,跌倒在地,勉强撑着身子坐起。这时,阿桑又出现了,轻轻地,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如三月的春风,含泪笑着说道“谢谢啊,阿清。”
她,终于笑了。
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阿桑摆渡到了一个彼岸花盛开的地方,那里有一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驻立着,“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醒来后,我知道,阿桑走了。后来,奶奶和我要搬离这个小镇,她说,她要找的那为故人已经不在了,又或许,那为故人,在更早的时候,就离开了。临走时,我再次去了沥水河畔,那是一个下雨的清晨,清凉的雨丝落在发丝间。虽没有船舫的影子,但能听见,清越,悠扬的歌声在久久回荡。
再后来,整理老房子时,在爷爷的遗物里,我发现了一本似曾相识的信筏,纸上画着一位女子的画像,清丽的面容,白皙的皮肤,墨绿的长衫,是,阿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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