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风度

日益繁忙的街道两旁伫立着几所老房子，时隔多年，依旧昂首挺胸，似乎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大将风度，历史感和充实感氤氲而生。

青石古巷，灰瓦老屋，细雨飘摇，屋檐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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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中住着我的外公，古稀之年，满脸褶皱却掩盖不住他的顽童之心。在如纳兰容若“小构园林寂无哗，幽篱曲径仿人家”的老房子里，那一方矮矮的桌案前，外公从笔尖描绘出时光遗留下的风度。

早些时候，外公就喜欢画山水画，矮矮的一张小书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颜料、画笔，身前铺着几张宣纸，隐隐的，透出一股油墨清香。

我站在桌案一侧，为外公磨墨。外公将面前的宣纸铺平，手执毛笔，专注于眼前的这幅作品，时不时停笔观赏一下，再继续绘作。从山峦、石头、树木，到云雾、瀑布、江湖，专心致志。

终于，外公微笑着放下了笔，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探头望去，外公的山水画构图简略，笔法随意，留白较多，倒似南派简洁的作风。细细品味，方志其中之艰难，我不禁为之赞叹。

然，外公却突然微叹摇头，眉头也越来越紧。我疑惑的问道，是否有不满意之处，外公答道，这幅画作虽已完成，但若细细观摩，却也不难发现，山水的浓淡相宜，气势淋漓没能体现出来。

外公搁笔，苦思不得其解，便取出了著名的古卷细细观之，来回踱步。突然，外公紧缩的眉头舒展开，眉梢间的喜悦亦已回复，兴奋地说道，要想这宣纸能够将山水的层次感体现出，可利用泼墨。

对了，就是泼墨！外公难掩内心的喜悦，急忙铺好一张新的宣纸，然后将墨汁装入调色小盘中，这么潇洒一挥，我竟看得出神了！年过七十的外公，面色中荡漾着恬淡的微笑，不温不火。那一挥，就像是一位将军在指挥着他的那块阵地，从容不迫，优雅自如。

我立于一旁，不禁感叹道，这泼墨，竟然如此美丽！窗外枫叶正红的炽烈，烘托着这幅画作，扑面而来着灵动与生气，甚是震撼！

当灰黑的砖瓦开始泛红，外公便结束一天的画作，日复一日，亦是如此。

一笔，一纸，一老翁。

就是在这样平淡的日子里，七十载的岁月，外公的风度，永恒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