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过美丽
有人说,这个世界是灰色的。真善美在现实生活中变得越来越微不足道了,但如果我们放慢脚步用心体会生活,在不经意间,总能找到那些容易错过的美丽。
王叔来了,他身上的那件淡蓝色的尼龙外衣依旧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袖口向上卷起,已微微发白:裤子皱巴巴的,裤腿上粘了修车时蹭上的白灰,一只裤管向外翻着,另一只却似乎要耷拉在鞋上,显得极不协调。“放学啦?” “嗯。”我抬头看了看他粗糙的脸——他的脸似乎又苍老了许多。我朝他微微一哈腰,从他身边赶忙走了过去。
通常每天早晨,都能看到一个捧着收音机的身影,在租来的车库门口支起一张小竹凳,听着收音机嘶哑的戏声,一边颤巍巍地扯着曲调。这引起很多业主的不满,多次去找物业投诉,几次反映下来却都无果,只好在暗地里骂:“真是个衰人。偏偏赶上他住在咱们楼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而王叔却对此不以为然,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眯起眼打量着着那一个个远远躲着他的邻居,颇有些调侃的意味。
“那么着急着走干啥呀,怕耽误回家吃饭?我黄梅戏还没听完呢……”
记得某一天,刺耳的戏曲声没有定时响起,心里觉得正纳闷,正当我下楼时,发现一群人正围在那小小的车库前,正议论着什么:而被这一团人围住的,正是王叔。
“你要发财啦!一万多块啊!”话语中充满了羡慕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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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运气真好,捡了那么多钱”这句话则夹杂着浓浓的醋意。
我挤进人群,王叔就在中间,手里紧紧地捏着一个塑料袋,透过光线,隐约可见有一叠鲜红的钞票。再望着王叔,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滚过。周围一群人乱哄哄的,但他却只是双唇紧闭,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他在等待着,焦急的等待着。
天上开始飘起了雨,人群也渐渐散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他的背影在风雨中越来越淡,最终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帘中……
几天后,当邻居和我奶奶唠家常时,不知怎的谈到了王叔
“你听说了吗?”她说,“楼下姓王的捡了一笔钱,数目不小呢!”她顿了一顿,撅了噘嘴“但他非要当老好人,担心什么怕失主错过他,硬是在那儿站了好几个钟头,这不,失主是找到了,自己被雨淋坏了,还失去了这么好的一个发财机会,啧,不值!……”
当我再次见到王叔时,已经半个月后了。一段日子之后,他似乎又消瘦了,饱经风霜的脸庞也显得更为沧桑。他依旧捧着那老旧的小收音机,听着黄梅戏,只是再也唱不动了。他见到我,将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我肩上。他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你王叔老了,一生就没干过什么大事,别人都说我这辈子是白活的……”他沉吟着,
“也有人问过我:错过了那么难得的一个机会,到底值不值?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拿了这笔钱,肯定昧了良心。昧了良心的事情,那就不是错过,而是过错了……”
他笑着,摆摆手,哼着小曲,迈步向前走去。那时正值下午四五点时的光景,天边的晚霞将街道和楼房染成了一片温暖祥和的橘红色,我目送着王叔向前走远;橘红色的背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落日的余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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