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并不浮躁

那时，即使是在燥热的夏天，人们的心灵都是温和而又宁静的。特别是在外公家，那是一个平房，四周被树木包围着，独留一条被踏出来的、通向大道的泥泞小路。当你踏进那儿，你会感受到来自大树们的友好，让你由衷地惬意。长年生活在那儿的人们似乎也有了些植物性，本色而自然，从不埋怨，从不计较。那时候我并没有现在这么懒，至少没有手机束缚我的肉体和心灵。我随着外公外婆去田间劳作，被外公挑在担子上，担子随着外公的走动像秋千一样摇来摇去。坐在担子里的我笑得欢快，丝毫不怕被摔在地上——当然，田间的小路也是友善的，你会跌进它带着清香的温软的怀中。外公把我安置在树荫底下后，一边整理着草帽一边向田间走去。我在树下有时扒拉几根草作花环，有时也是扒着树试图往上爬，当然相对地面是静止的。有时蹲在西瓜前面边戳西瓜边想外公外婆会不会渴了。当外公外婆回来会毫不惊讶地发现我满身泥土，头上还插着几根所谓的花环。回去时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在大路上偶尔能看到几段阴影迅速地在路面滑过，这时我会松开外公的手去追赶那些阴影。或许是因为跑得过快而小短腿刹不住车，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与大地来了一个零距离接触，身后便传来外公毫不掩饰的大笑。瘪瘪嘴，没来得及挤出点眼泪便看到另一段阴影顺着地面滑过来，便又高兴地朝它奔去了……

都说夏夜的繁星是最美的，而周围的树木把它框成了一幅星空图，似乎独属于那儿的人们。众人坐在一起说着哪个除草剂好用，今年庄稼如何如何，该死的过几天又要下雨，今天在收音机上听到了某则新闻等等。小声跟我讲着故事的外婆有时会被他们的对话所吸引，渐渐放低了声音以至于我完全听不到，任我怎么拽她的袖子也没有，只有那手中的竹叶扇还一下一下地拍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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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的外公外婆健在，朴素友善的人们还在，围在房屋的树木还在，夏的繁星还在，但是那颗颗宁静平和的心不在了。房子后面的公路越拓越宽，夜晚总有车辆呼啸而过，不知扰乱了人们的梦还是心。

现在，我站在十几层楼高的地方，能够看到万家灯火铺成的另一片“星空”，比我头顶的绚丽。我抬头，看到灰蒙蒙黑压压的天上苍白的残月，如此悲凉的月色，不知是为它逝去的光华，还是为着人们日渐浮躁而宁静不再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