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没有忽略淡淡的香
晨练回来,路过一片草丛。物业工人正用割草机清理杂草,一缕淡淡的草香弥散在凉爽的风中,沁入我的鼻间。顿时,心肺通畅,内心格外宁静。我蹲下身,轻抚草叶,空气里的香味更加丰盈:青草得了露珠的滋润,采撷了泥土的芬芳,积蓄了一夜的温度,迎着青涩的晨光,散发着淡淡的香。
闭了眼,思绪飞转。
儿时,父母每次收秫秸,总将我和哥哥带到地里,砍几捆秫秸,搭成一个简易的房子。我和哥哥迫不及待地钻进去,躺在秫秸上。耳边有虫子蠕动的声音,还有秫秸叶和身体摩擦的窸窣声。一点点阳光跳进来,房子里弥漫着秫秸叶干涩的微香,青草的甜味,还有田地温润的气息。玩累了,我就沉沉睡去。直到父亲将我轻轻抱起,父亲身上混合着汗味和自然的味道,亲切,温暖,悄悄将我的嗅觉唤醒。
少年时,每到夏天,我都“勤工俭学”。天微亮,我就和几个伙伴一同骑车,去地里打草。露水寂寞了一夜,呼朋引伴似的,不一会儿,就落在我们的睫毛上,钻进头发里,爬在衣角上,不肯散去。每个人的身体都浮在清凉的水汽里,由内而外透着明净、自然的清香。“落汤鸡”“泡水桶”“水葫芦”……我们嬉笑着彼此起外号,笑声回荡在乡间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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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头,割一把青草,将草中央最嫩的芯抽出,放入口中,咀嚼,顿时满口生香。一股甜丝丝的汁液,顺着喉管,流入肺腑。我们边割边嚼,像一群欢蹦乱跳的小牛在“勤奋”地吃草。直到每个人的嘴角、脸上都染成了绿色,我们才将草收起,打成捆,放在车后座上,一路说笑,骑车飞向收草站。
到了那儿,有时需要排队等候。我们索性将草搬下来,放在一起,挨成一排。一捆捆青草如同一个个温暖的怀抱,微热、潮湿,淡淡的青草味蹿入鼻孔,“诱惑”着你真想美美地睡一觉。我们扑倒在天然“大床”上,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有的伙伴“不幸”被推下去,和潮湿的土地亲密接触,爬上来时,脸上又添了泥土的颜色。咧开嘴,嘿嘿一笑,连牙都是绿的……仰望天空,阳光不刺眼,暖暖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香,清新,自由,欢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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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时光那么清晰,又那么遥远,恍若一梦,竟有二十年我没再闻到这淡淡的香。二十年,竟这样匆匆而过!是生活的匆忙掠夺了我敏锐的嗅觉,还是我的心境已变得麻木?这些年,每天忙忙碌碌,被琐碎的生活羁绊,心境变得越发焦躁,连安睡都成了奢望。于是,我闻不到草香,嗅不到泥土的气息,更感受不到头顶的阳光。又怎能屏气凝神,享受生活的美好?直到这次,我终于静下心来,才没有忽略这淡淡的香。
我睁开眼,太阳已渐渐升高。周围,暖暖的阳光,凉凉的风,淡淡的香,伴我,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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