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去佛寺

一

回忆起去佛寺的，总有氤氲袅娜的青烟四散，鼻息的热气混合着不言名状的香料，眼中的世界全然黯淡了最明亮的色彩，也由得寂静来相随。

未等拂晓来临，在朦胧的睡意下驱车而行，一宿未眠，熬夜到深更看新年晚会，总能在愈渐厚重眼皮未合上之前，挪动着方寸喝热茶驱除阵阵困窘。

车开到寺院外，开窗而觑，没有迎来冰凌的寒风，整个萧瑟的初春，定义了所有节气最安分的尺度。

用手摸摸鼻子，冰凉冰凉的，包裹在三件毛衣下流动的血液，还没输送到鼻尖上。

然后，只消把头微微抬起，寺院的门柱便清晰的呈现于眼前。借着暮光，看到被红漆重新涂抹的门柱，被路灯下泛着温暖光斑。

二

一直以来都认为命运与前生后世不带瓜葛，自然，对于家里佛灶上供奉的佛像，乍看总是被信仰重重包装的泥塑。

每每到了祭日，家里便幽幽的散开刚点燃的几柱香的气味，以及旺火焚烧纸钱的焦味。隔着玻璃窗看父亲烧纸钱，在上下窜动的流火下，避开烈焰，将模糊的黄纸投到香炉里。始料不及的风将它们发散，不知是上升还是下降，逐渐聚拢成灰色的漩涡。

这是给远在异世界的故亲送来的寄慰，我与他们素未谋面，感觉不到伤释。他们的面孔无法在心里重组，即便是单一的轮廓也无法呈现。

永无色彩的回忆，被荏苒定义下无法逾越的年代。

他们峥嵘的千秋，在无数个故景重演的瞬间，遗落下遍地的白纸，在地里化成朽骨，化作虚无，然后被时光冲杀得白净，剩下在澜石上横生的新草。

于是代代相传，从盛大的拜祭到不言不语的烧纸，传言在人们的口中，觊觎不愿直视的词语。

仿佛有灰白两色交织的暗流，在记忆的深崖缓缓流淌。寰宇在山涧，汇成光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流速前行。

被一股热浪灼袭，才恍然发现自己离火炉过于靠近。

我把脖子缩回，看着那直冲而上的气流，在漫漶的蒸腾下，指向高空。

三

很清静的寺院，缺少往日熙攘的人群，难得清闲。

四下是香客遗留的香焚与烛泪，匝匝重叠，绚烂如晨花。

那些被庄重安放在石阶上的果蔬鲜花，在为脱去饱满的水分前，被又一席的馨花掩埋。从被阳光榨干的败落到被晨曦的洗礼，压缩成石阶上层层叠叠的花束，留下拜膜的敬意。

目光随着一位和尚的出现，追溯到院里的法钟上，敲出浮屠的音色，声声浮荡涟漪。

许多年前，也像如今，听着钟声响起，看着在和尚前后摇摆的木椎下，懵懂的想往。

钟声被千万人倾听过，便有了千万种意味。

而沧海一粟中的我，在时光无垠的岁月，推磨着回忆，漫漫离去。

镜头慢慢的呈现，似曾相识的过往，是支离破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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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从巨大的佛像周围绕一圈，然后再绕一圈，没有一点夸扬的观赏眼前被阴暗淫靡的佛像。

心里的靡靡之音，此时重回素净。

我看着这尊佛像，颗粒般繁集的尘埃，是披在佛像上的纱。厚厚的一层，使人联想到用指尖一点，瞬间被推成小丘的粉末。

无论走到哪里，每尊佛像前总堆加着五光十色的物品，鲜花，都算是礼节性的感激，若这些祭品发送给寺院外流离失所的人们，果腹足矣。

无数次在映像重演刚刚的一幕，无数次从中删减掉只有在院里以及坐车这两个阶段。

永远记不清匍匐在地上流浪者的面孔。

五

别临寺院，记不清来去时的匆匆，又见红漆的门柱。

已经接近清晨七时，暮霭将沉溺于静止的寺院唤醒。

不断聚增的人流，每人手簇拥着细细的红香，彼此穿行在寺院中。

他们带着自己的愿望，无不向院里的神抵倾诉。

带着渺渺的香烟，蒸腾而上，寺院也别有似真似幻的境界。

只是来祷告而已。

只是来祝福而已。

只是来祈求而已。

只是来拜膜而已。

多少个只是，吞没在人们的心里，毫厘不差的，承诺了每个神奇的梦。

无限膨胀的愿望，由不得神抵来数清，刚刚插上的香，未等火光淹没至底，便被打扫的人一把一把塞进锈迹斑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