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面对那棵树的时候

这是一棵老楝树，它静静地坐在河岸边，沉默地几乎令人忽视了它的存在。如果不是它出奇的高大和格外繁茂的树冠，或许它就像一株默默无闻的芦苇一般，没在半人高的枯草中了。

可它没有。它就这样，昂着头，不屈地望着清澈的天空，默默地在我面前沉思。

它是一棵有着六七十年树龄的老树了，在我如今白发苍苍的爷爷还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时，它就在这儿了。几十年过去了，它已长成一棵合抱粗的“成材”之木。那树冠上的叶子必然是衰了又荣，碧澄的天空上云儿卷了又舒。每年的春秋之际，那些成群的候鸟从它的头顶飞过，很少有鸟儿会多施舍它一眼——地上的树木如此之多，它不过是极平凡的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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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它六七十年的“光阴”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孤单的吧？我仰望这正长满嫩绿新叶的枝杈，心中却十分哀凉：一株树的一生，大致就这样度过的吧，年年树叶必定会落下，那么这样的持之以恒地长出新叶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质问着一如既往沉默着的楝树。一阵风吹来，轻撩起层层叠叠的叶做的薄衫，在树的枝杈之间，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鸟巢。它像一个被秋风做的筛子遗落下的果实，被这棵树精心呵护着，用绿蔓一圈圈围绕起来——“生命，这就是我的信仰！”它用自己的语言对我说。

我走上前去，轻轻触摸它那已经干裂的、张着“小口儿”的树皮。一刹那，我似乎能与它沟通了。

“冬来了，冰封的河面可曾让你害怕过？”我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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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它总有能照见我影子的一天。”

“当你高大得必须经受风吹日晒时，你羡慕过脚底的小草么？”

“高大是要以承担更多责任做代价的。”

“自己品尝不到的果实是没有必要守护的嘛？”

“我还可以分享到鸟儿品尝后的喜悦和孩童在草丛中搜寻它们的快乐啊！”

……

身后的炊烟袅袅而起，轻而易举地掩住了渐沉的夕阳。面前的老楝树又像一位哲人一般，谁也不懂它下一秒会悟出什么。

心情不觉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