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其实开着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心与心。——题记

南方的小城，正值初冬的深夜，天气阴冷潮湿，散发着少有阳光的腐朽气息。

夜幕下无声的寂静里，没有清月的陪伴，点点残星稀散在黑漆漆的天色里。寒冷的空气中夹杂着冬夜特有的深蓝色鬼魅气体，似烟似雾，无情地笼罩着这座城市的城中村。

破旧的民房里，忽地一下传出刺耳的摔碗声，吓坏了窗外不远处趴在老树上打盹的鸟，也打破了这方圆十里难得的安静，那鸟惊慌失措地扑棱着翅膀，才没叫它肥硕的身子滑下去，在这匆乱之中，也没忘在眨眼间搜寻那个无知的肇事者。

屋中的母女仍处在无休止的争吵中，女孩携着满脸的泪，“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划破了今夜无形的僵局，又一场争吵就在女孩甩身锁门的无情中戛然而止。母亲惶恐地杵在微弱的灯光下，满眶的泪水模糊了她的世界，一时竟不知所措。

这一夜，可算是静了。

两年前，父亲因贪污而获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如此沉重的打击无疑使这个美满的家庭不再风光。在那之后，这对母女之间，甚至连沟通的机会都变得寥寥无几，一切都变得将就。

成长是一场兵荒马乱的痛，生活迫使女孩不去哭泣，她卸下了所有的包袱，慢慢抚平心绪。女孩凝望着泛黄的墙壁，多少个日日夜夜，斑驳的窗前站立着的泪眼婆娑的母亲浮现在眼前。女孩的心里在绞着痛。“倘若尝试着去沟通一次，会怎样？”又一次抱满期望，她握着手中的笔开始沙沙挪动。在信的最后，写道：

“其实，很多时候生活的不幸是短暂的，时间不会因为同情一个人就停下脚步，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正视父亲的错误、正视当下的生活？人犯了错，理应接受惩罚，所以我想恳求您和我一起，等待您的丈夫，我的父亲，完成他的赎罪，等待他的归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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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平安夜，我们一同去探望父亲。他一个人，也会想念我们的。”

女孩抓着信，手心的汗浸湿了纸，眼角的泪还未拭干。她颤栗着在母亲的房门前，话语哽咽在喉咙里，心跳漏了一拍，思绪辗转万千。她的脚步欲后走。

“是去？还是不去？”她实在没有勇气，额头尽是汗水珠。她无奈地拒绝着，拒绝着心中的忐忑。可倏然想到，是答应了父亲的，又舒缓了一口气。慢慢地，她的手微微地展开，毫无知觉地去叩门。

“笃——”不轻不重，也就那么一声，门缝透过的光突兀地印在女孩惊诧的面孔上。那一瞬，她才知道，原来母亲的门，其实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