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羽言

是岁，天下大饥。百兽徙，群鸟飞。鹰鹫本同族，故并飞。南下不计其日，逢巨山横绝天路。其下群兽哀唳，垂死挣扎，盖因无以越其半步，居高而望之，腐尸千里。乃族集议其路。鹫族言曰：“其下腐尸丰盈，食之果腹足矣，且吾倘欲绝此巨山，纯属妄想！此山何以万仞量之，以吾等薄语翎翅，恐越山不及一二辙窒息而亡。吾类愿留而食腐肉为生，以待丰年。”言毕，视群，多以为然。

少顷，鹰类亦言曰：“此山虽高，然吾信其不及吾之羽翼，且食腐肉终不为英雄之术也，故吾类愿越山以觅福之所在，若吾等越山不成，虽亡命而无愧矣！”言毕，振翅高飞。鹫族则落而食腐肉，怡然自得。

群鹰结伴飞于云际，愈高则气息愈薄，未几，多半而离返，其终为鹫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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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顶，仅存数鹰，为寒气所迫，皆至疲矣，然其以目仰视，皆长叹而大笑。越生命之高度，为其族之幸之容矣！

自日后，鹰于山南幸福居之，日高翔于蓝天白云间，循猎猎之北风，至永远。而山北群鹫，日以腐肉为食，终日无为，退而不能飞或以低飞，则常为他兽猎而食之，其族终为万物耻笑。

呜呼哀哉！余观鹰鹫之说，则以为慨矣！然静以思之，吾之人类又何尝不为此道也：遇险遇难遇不平皆寻以万千理由而避之，仅以数人冒死而至，终为流芳百世。《史记》言曰：“二世二年，秦军围赵王于巨鹿城，赵王急，求诸侯，项羽遂引楚军渡河，破釜沉舟，九战九胜，大败秦军。当此时，楚军以外，尚有十余路诸侯军于河南，然皆观望，未敢战。及楚军大败秦军，皆来拜项王，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细品之，何尝不为鹰鹫越山之镜也。项王楚军者，鹰也；诸侯军者，鹫也。故而项羽破釜沉舟败秦军成一千古佳话，至今及远皆不衰，而余之鹫类诸侯，则埋没随百草，后人倘掘此段史而视之，则以为懦夫矣。

群鹰及项王楚军者，盖以其毕力而为事，流芳百世，于吾君之辈意义远矣。愿借杜工部之一言改而勉其同志者：“安得广厦千万间，奋力搏击之后皆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