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手机电量一次次地提示，电量格由黄到红，“再见”的字样，跳着掠过屏幕。那个刚刚还战火纷飞的激昂世界一瞬间归于平静，甚至连一点点硝烟都没留下。他突然觉得异常空虚。

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在床上，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发现连发出声音都是困难的。他起身想去找些水来，但是双腿终于承不住针刺般的酸痛，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抬起头，房间的门紧紧锁着，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遮住窗外欣欣向荣的世界。这个房间像是在天地间开辟一寸方圆，拒绝了窗外所有的美好。“多像间囚房，不过，也是自己设的。”他苦笑一声，喉咙里迸出几声古怪的笑。

小时候？他一直相信一段回忆便是一种色彩。每当他想起眉眼弯弯的童年，世界先是倏乎亮了起来，然后便是各种明媚的色彩一一跃过眼前。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打开上了锁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张边角已经褪色的照片，边缘微微翘起了毛角，还晕染着几抹不知是谁的泪痕。就像那些褪了色的记忆一样，都被他仔细地收拾好，尘封在那个谁也不愿触及的角落。照片是用透明胶带粘在一起的。手法谈不上娴熟倒也还看得出颇为用心。那次，他和父母吵得很凶。他一气之下撕了这张仅存的合照。但谁也不知道，那张照片他后来流着泪细细粘好。

照片上的他刚刚到妈妈的肩膀，爸爸用手摸着他的头，笑得一脸慈祥。他呢？那时还未完全褪去稚气，斯文干净的脸上透着青春与童年交接时特有的蓬勃与青涩。相机在那个瞬间将美好定格，用了不到三秒。他却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去怀念那三秒。他常想，如果时间停在那里，原来的他一定不会离去。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点点融化。

他把相框里的游戏宣传照取下来，随手丢在地上。但又没有勇气换上那张牵着他最痛地方的照片。抬了几次的手终于又放下，世界又归于最初的平静。

寂静中，传来一阵孩童嬉戏的声音，一如那些年他在孩子群中手舞足蹈地炫耀梦想。“梦想？”他喃喃着，站起身来拉开窗帘。世界先是倏地亮了起来，然后便是各种明媚的色彩一一跃过眼前。都是春天了呀！前一秒，还是嘴角微扬；这一秒，泪却湿了眼眶。

他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把相片小心放进相框。快步打开紧锁的门。大声喊道：“爸，妈，给你们看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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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新发的草已悄然萌生出点点新绿，叩开了春的窗。一树明黄的迎春花迎着朝阳开得正烂漫，宣示着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