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扇轻摇的夏天

知乎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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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 2022-09-19 | 浏览量 · 6.7万

指尖岁月如沙,风在天涯牵挂。时光轮回,你的容颜不再。岁月在你的头上割出一道道皱纹,让你笔直的腰渐渐佝偻。原谅我不愿意用“您”来称呼你,用这个陌生的字来隔离你——我的奶奶。

犹记儿时,我在门口的梧桐树下爬高上低,闹腾不休。院子里鸡飞狗跳,你却搬一把躺椅,坐在门前,手中摇着那把老旧的蒲扇,口中不停呼唤着我的乳名,嘴角弦着抹不去的笑意。夕阳西下,犹如安乐椅上的垂暮老人昏昏欲睡。你终于站起来,伸手把我揽在怀中,又重新坐回去,我歪着头,调皮地问你:“奶奶,你宝贝我吗?”你笑了,蒲扇摇地更欢了:“我不宝贝你,还能宝贝谁呢!”我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地窝在你的怀中,看着黑夜一点一点织满星空,眼皮不觉沉重起来,耳边是你慈祥的温声细语,迎面是蒲扇送来的丝丝清凉。你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上竹席,像抱着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一不留意惊醒了我。而后,你又斜坐在枕边,轻摇着蒲扇,久久地凝望着我。烛火摇曳,你温柔的影子投映在床头的石灰墙上,像一座寂静的雕像。

农村的夏季,骄阳似火,蝉在树上唱歌,浓密的树荫下挤满了人。你一大早起来,在厨房里忙碌。你的脖子上搭着一条旧毛巾,湿淋淋的,仿佛刚从水中捞出来。我被你吵醒了,嘟囔了几句。你立刻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声音小了下去,唯恐影响我清晨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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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你笑脸相迎,指了指客厅:“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我趿拉着鞋子,兴冲冲地跑去看,只见老旧的桌子上,放了一盒透明的彩色发圈。我兴奋地不知所措,你又顺手抄起蒲扇,坐在我旁边,面露喜色地说:“就知道丫头爱美!”我咧开了嘴,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取了发圈,抚摸着我稀少而发黄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把它扎好。套上五彩斑斓的发圈,衬得破旧的石灰房,都明亮了起来。

幼小的我,天真地认为你会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殊不知,你的日子犹如那盒发圈一般,越变越少。

我六岁了,该上小学了,父母把我接到了城里。你听到这个消息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帮我收拾东西,临了,你把那把为我扇风的蒲扇塞进了我的手中,叮嘱我照顾好自己。我想,那把老旧的蒲扇,大概是想给我留个念想吧!

几个月以后,你生了一场大病。但你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不要告诉我,怕耽误了我的学习。当我从父母口中知晓此事时,你已奄奄一息。我哭着扑到你的床边,你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脸颊,擦去我的泪珠,吃力地说:“乖,不哭……丫头不哭……”

每当目光触及那把陈旧而泛黄的蒲扇时,我总会忆起那有你在的、无忧无虑的童年,怀念那个蒲扇轻摇的夏天。怀念那蒲扇轻摇,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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