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流泪了

满架蔷薇一院香。

我站在老旧的朱红铁门前头，望向记忆中的蔷薇，然后流泪……

穿过青灰墙壁围成的巷子，左转。“十六号，十七号……”大概是由于雨水的洗刷，原本新艳的门牌变得锈迹斑斑，难以辨认。走到一座低矮的小屋前，蓦地，一股沁人却不显得浓烈的清香，裹挟着周遭空气的清鲜，丝丝缕缕进了鼻腔，我驻足——“是了，阿婆家的蔷薇！”

阿婆称得上是我儿时的玩伴。幼儿园放假的日子，我常蹦着跳着就上了她家。她会陪我搭积木，给我讲许多有趣的故事。阿婆说呀，她没上过学，大字不识得几个，也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每天都过得开开心心的。在我的印象里，阿婆永远是笑着的。不管是下大雨了，还是出太阳了。不管是我来了，还是我说要回家了。她总是这样，弯着嘴角，露出一排有些泛黄的牙。我觉得有趣，便也学着笑。蔷薇院里，时常听见我们的笑声。

“阿婆！”我卯足了劲，冲着里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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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推开了。阿婆向外看来，只是一眼就认出了我，眉宇间的神情继而由惊讶转为了惊喜。

“是欣呀！都快认不出你了！”

她尽力快步走到我面前，用苍老而粗糙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她以前常这样。我冲她傻笑两下。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即向里屋里走去。

不多时，她又从门中出来，手里多了把剪刀。她走到满架蔷薇下，寻觅了一阵子，再用剪刀剪下一朵开得极盛的蔷薇，伸手递给我。

“这朵蔷薇开得漂亮吧？”

“是漂亮，可……”我犹豫了。

“觉得可惜？”

“嗯……”

“你看呀，若它继续留在我这院中，也不过是我一个人欣赏罢了。可现在，我把它给了你，你能把它带出这里，它就会被你的亲人、你的朋友，甚至陌生人闻到、看到。它的漂亮才会有更大的意义，不是吗？

我不语，接过蔷薇。

风过，蔷薇满地。望着阿婆慈祥又有些落寞的笑容，手中蔷薇显得愈发沉重。离开的那一刻，我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