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小河

也许德子是为了你而生的，也终将为你而亡，这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没了德子，不是还有你吗?你就是德子生命的延缓。

——题 记

那年我十岁，德子十二岁，像是一对兄弟，生活在农村的我们热爱那个穷沟沟，在那个穷沟沟里到处充满着我们儿时快乐的歌声，穷沟沟里有条清澈的小河，小河既记满了我和他美好的回忆又承载着我隐隐的痛。幼年时的我们如同快乐的小鸟，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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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辈份他是我堂叔，比我大一辈。在长辈面前我的恭恭敬敬地称他为“十三叔”，而当没有大人在时我就直呼他“德子”。具体的说我们更像兄弟，是朋友，大我两岁的德子比我要壮实得多，我总是他的跟班，别的小孩都嘲笑我是跟屁虫，可我不在乎，德子他也不拿我当什么跟屁虫。他说，他是叔，我是侄，照顾我是他这个做长辈应尽的义务。每当村里大一点的孩子挑衅我时，他总会挡在我前面拍着胸脯豪气地说：“要想动我家泉儿侄子，就必须从我身上踏过去。”每当此时我好崇拜我的十三叔，我会满眼“星星”的喊他一声“十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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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有记怨他的时候，那就是放跑我的松鼠时，我会毫无长幼尊卑地喊他臭德子。说到松鼠又不得不说放羊，说到放羊就必须得提那条让我永远难忘的小河。

在群星灿灿的童年里，最多的记忆就是和德子在那条小河边放养的事。带长铲子和铁锹，赶着羊群。我们总把羊群置在一边，爬到半崖上挖松鼠。每次挖到松鼠，德子会送给我。可谁都知道他爱这毛绒绒的东西，可每次当他送我时，我会自私的心安理得的收下我们的“战利品”，他也安慰自己说：“我父母不叫我养小东西，再说谁叫你是我侄儿呢?就权当是叔疼你了。”如果旁边有大人在的话，一定会夸德子“像个做叔的”。每当此时，我又会毫不吝啬的喊他一声十三叔，我敢肯定他一定是宠我的。

今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当我又漫步在那条小河边时，放佛又回到了那个放羊的童年。捧着刚烤熟的土豆对我说：“泉，你先吃吧!”德子总会这样说，权当叔疼你的。但我又使劲的摇头给自己提醒到：十三叔不会回来了，永远不会回来了，那个总替我顶罪背黑锅的十三叔永远走了。我偷刨别人家的土豆，偷瓣别人家的玉米时再也不会为我遮掩了。我曾经还幼稚的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噩梦，梦醒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德子也会回到我身边。可残酷的现实击碎了我编织的美梦。我对着小河大声的喊：“德子，十三叔，我再也不喊你德子了，你出来呀，别独自留下泉啊。”我没有听到十三叔的回声。只有冰冷的河水叮咚作响，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又放佛记载着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

是的，十三叔走了，因我而走。十三叔走时十二岁，我十岁。十三叔父亲的那句话让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中午噩梦般的事。十三叔父亲老泪纵横地对我说：“泉儿，你也别太自责，也许德子是为你而生的，这都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没了德子，不是还有你吗。你就是德子生命的延续。”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朴实的老父亲的一句话就像恶魔一样缠着我不放。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大人们早就午休了。为了他放走的那只松鼠，在我的肃求下。我们拿着铲子，带着铁锹赶着羊群又到了那条小河边上。那天我们比平时早来了整整两个钟头，在这两个钟头里，足以发生很多事。我们爬到半崖上兴奋的抛着土，我只管催促着德子为我挖松鼠，却不知灾难正悄悄地逼近我们。也许德子真的挖累了，扔下铁锹，仰起头檫着额角上的汗水。突然他脸色一变指着对面的山头对我喊：“泉，快赶羊，雷雨从山头那边过来了。”我也急了。仔细一听，山那边好像已经发山洪了，轰隆隆的直响。刹那间电闪雷鸣，乌云布满了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黑暗充斥着整条山沟，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我哭着喊道：“十三叔，羊不见了。”德子向下一看说：“快，羊还都在河边呢。”我顺势一望，只见羊群受到雷声和闪电的惊吓四处乱窜。我飞快的跑到羊群中挥着长鞭使劲的赶着羊群，可平时温顺的羊群，像被施了魔法一般怎么笼也笼不到一块儿。瞬时间雷雨大作，山洪突发。一只羔羊慌不择路，一失足掉到河里边了。我也跳到水里死死地拽着羊尾巴，死不放手。可是平时清澈见底，任人徜徉的河水瞬间变得又浊又深。我感到快要被河水吞噬的时候，一双手伸向了我。我松开拽着羊尾巴的手，使劲抓住十三叔那双结实的大手。十三叔使劲一拉我上来，可是三叔却滑了下去。只见十三叔挥了挥伸出水面的手，瞬间就被河水吞没了。我顿时愣住了，没了思维，完全被眼前的巨变吓傻了。少时我又大声喊着德子，但回答我的只有那无情的雨水和咆哮的河流。我昏过去了。雨罢，村民们找到了昏过去的我，在下游河中的树杈上又找到了，十三叔的尸体。我默默地流着泪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十三叔。我哭着向父亲乞求道：“让十三叔醒来啊，求求你让十三叔醒来啊!我再不会直呼他德子了，我会天天叫他十三叔的，他还没有赔我的松鼠呢?求求你了，只要让十三叔醒来，泉儿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淘气了。”

十三叔走了，一个亦叔亦友的亲人就这样走了，甚至就这样默默的离开了他那恼悔万分的侄儿。把无尽的悲痛和无限的悔恨留给了我。也只有我才知道他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也包括那条让人既爱又恨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