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沉默的声音

扑通扑通，是什么在跳动？我轻抚着胸口，深邃的黑色穿过眼前的玻璃镜片，望向你、和你头上的白发。

——题记

记得那时候，去医院病房看望我的老太太——你的父亲时的情景，病床上那个瘦骨嶙峋、眼睛凹陷的老人，他目光呆滞，歪着头，惨白的头发胡乱地盖在起了褶皱的头皮上。你的父亲，安安静静地躺着，不言语。身边，是他的五个子女，当然，也包括你。我虽只探望过一次，却不知为何会将那次的情景记得如此清晰，或许，是因为你时常跑去医院送饭，而我会每次盯着那蓝色的保温桶发呆。也可能，是那木然的行将就木的形态深深触动了我。有时，我会害怕，哪一天，你——我的外公，也会这样，这样一般，像朽木、像落叶。

记得那次，我看向病床上的老人，他喉部插着试管，所以安安静静，沉默着。我想，如果他不是食道癌，能够说话，那他会对他的子女说什么，会对你说什么？抑或只是胡乱地依依呀呀？我不得而知。走进病房的时候，心情不免会惆怅起来，我试想着病床上的老人，心中的各种情感。或许有对死亡的恐惧，或许有深深的怅愁，或许有忍受孤单寂寞吞噬心灵的痛苦，或许还有丝丝欣慰吧。是呀，外公、舅姥姥、姨婆婆待他其实很好。凝视着你父亲没有生机的双眸，我似乎隐隐听到了那轻微的、低沉的、细若游丝的叹息声，和那道不尽的话语。虽是无言，但我似乎听到了那隐在尘埃与空气中的沉默的声音。

读过一篇文章，名为《我多想你还在那原地》，不知，外公你站在老太太的坟头，抽着苦涩的香烟时，是不是也在想：“我多想你还在那原地”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而你的父亲已去世多年。以前，你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却总是将头发染得乌黑发亮；而今，你年过六十，却不再将冒出的丝丝白发染黑，只是，任随那片白色迷了我的眼。我的目光，透过厚厚的玻璃镜片，望着你的白发，良久，良久。耳畔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似乎，有个苍老的声音在低低诉说：“我老了......”可你呢，我擦了擦眼，映入眼帘的，还是你在厨房里忙东忙西的身影、不曾说一句话的身影。于是，我沉默了：或许，有一个沉默的声音，在我步入初中的第一天，就埋在了你的心底，只是，你没有说出，而我没有听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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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听到你浑厚爽朗的大笑了，我只是偶尔间会被你大分贝的咳嗽吓到罢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身体的问题，你越来越沉溺于电视和睡觉了，还经常地抽烟，你的房间总有一股酸酸涩涩的烟味，让我闻着很不舒服。别说我不孝，请原谅我总是希望你永远在厨房和庭院忙碌。因为，我喜欢看你专注认真地忙碌着，择菜、做饭、除杂草、种大蒜......那时的你，让我觉得像一个精力旺盛的壮实汉子。那时的你，让我觉得，你很年轻，精力旺盛，不需要那些瓶瓶罐罐的药物来维持健康。那时，我就仿佛听到了你爽朗的大笑，和你自豪的话：“我身体还健康得很呢！”只是，现在看着你在厨房忙碌时脸上的倦容，望着你的白发，我会莫名的发慌，就像听到你心中沉默已久的那个声音一样。或许，你真的老了。

我从懵懂无知到胸中渐有丘壑，我从小孩到少年，我越来越有活力、越来越壮大。而你，却在那一头渐渐朝我走来，又离我远去：我踏着你的脚步向前走，你背对着我向前走，我们的年龄就像月亮到地球的距离，越走越远。

其实，我的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只是因为我没有说出，你没有听到，所以它一直沉默着。现在，我原原本本的把它读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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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带走了你的光阴，却给了我一片明亮，我愿用我最真挚的心语祝福你，在流星下为你许下美好的心愿，您和我，永远在原地。”

我心中那个沉默的声音，那美好的祝福，您听到了吗？

——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