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落雨时分
窗外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周x忍不住向外瞅了两眼,凝望着干燥灰白的水泥地变成黑色。小河里泛起一个又一个水晕。他的心里颤了一下。
“周x,我刚刚说了什么?”是向老师的声音。周x慢慢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向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词怎么翻译?”他知道自己不会,遂低下头,用小的声音说:“可以不用翻译。”
“对!”这个声音吓了周x一跳,自己竟说出了答案!全班六十多名同学集体回头,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他。周x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向老师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她用自己略带磁性的声音不冷不热地说:“你走神成这样也可以答对呀,坐下吧。”周x如蒙大赦,赶紧坐下。思绪又重新回到课堂上。心里却又打起了鼓。
我何时可有走出这生命中的落雨时分?
二
晚上放学,周x收拾一下书包,默默地回宿舍。中学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雨,和这天天气一样。
“吧嗒”,一滴雨水落进周x的嘴里,他尝了尝,咸咸的,不知是雨还是苍天有泪。
三
自从周x上了高中,妈妈就再也没看他笑过。他们十二天才见一面,只有短暂的一天就迅速分离。家似乎只是生命的一个驿站,妈妈不止一次为周x担忧。即使在家,周x也不会多和她说几句话,他总是玩电脑游戏看看书,有一次为了让他吃饭,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还有三天就大休了,妈妈准备想个法子打开儿子的心扉,可她却没有什么法。周x总是小心的避开很多敏感话题。妈妈觉得他像是到了雨季,难以捉摸。
四
周x在日记上写下: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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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得平平淡淡,也可能高中巨大的压力使一切变得麻木。明天下午就放假了,他是多么渴望回家啊!想到这里,周x多少有些兴奋。高中生活困如牢狱,不同的是总会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让你明白这是无怨无悔的,一切压力和苦累都是自己找的。周x写下这些,心里荒凉的笑了一下。到睡觉时间了,宿舍里躁动起来,大家纷纷爬向床铺。周x躺在床上,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动,觉得它们也好像对明天的大休很激动。
五
周x几乎一夜未睡,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听着落雨的声音,他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课时,同学们都有些不快,下雨意味着体育课上内堂。内堂的话老班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把他变成自习。周x倒没什么,他甚至有点喜欢下雨,仿佛和自己一样。
“周x!作业书写潦草!”今天果真有麻烦。周x心里这么想,作业那么多,写完就不错了,至于书写嘛,完全应当建立在写完的基础上。当然这话不能对老师说。
下午体育课果然上了自习,老班简单的说:“明天大家自愿来校上自习,后天自愿返校。”他有意无意的强调“自愿”二字。周x冷笑一声,心里说:这种掩耳盗铃的把戏已经耍了无数次,何苦呢?
六
妈妈叫回了在外地出差的爸爸,一起接周x回家。下课铃一响,看着蜂拥而出的孩子们,妈妈突然明白儿子真正的心结了。她侧着头对爸爸说了出来,爸爸说:“这岂不是要累死?”妈妈坚决的说:“这样一定行!”旋即给老师打了电话。
当看到周x孤单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中时,妈妈的心紧了一下,还没等她想出一二三,周x已到了她眼前。妈妈接过书包,嘘寒问暖上了车。周x眼睛只是望着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到家,周x独自走向电脑,妈妈去做饭,爸爸边抽烟边看报纸。妈妈这次特别慢,就等周x玩完。等到周x拿起筷子时,妈妈试探性的说:“明天你可以不去了,我请了假。”周x吃饭的筷子停了一下,又动起来。妈妈鼓足勇气说:“从今以后,你晚上回家,我和爸爸接送。”他看到,儿子有一滴泪掉进了碗里。
周x惊愕地抬起头,妈妈看到儿子黯淡无神的目光里突然泛出了一丝神采。这种久违的目光让妈妈确信,这样做对了。
七
周x似乎在梦境中,落雨让他感到惆怅,感到失落,感到不知所措。但是当他站在雨中,品尝着这雨苦中带咸的滋味时,他却真实地了解了自己,看到了自我,这使他更有一种风雨过后见彩虹的期盼。
于是,周x在日记上坚实地写下:走过落雨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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